“林大人，老身虽被皇上夺了诰命夫人的头衔，但也不是你能随意胡乱攀咬啊！”薛老夫人缓慢地从蒲团站起身，转身看向林暄，眼里没有一丝害怕。
“白马寺刺杀一案，有三个杀手被活捉，他们指认是你给了三百两，让他们杀苏夫人！”
“胡扯！”
“她是我的儿媳，侯府当家主母，我为何要杀她？！”
薛老夫人直勾勾盯着林暄质问，侯府老夫人的气派拿捏的死死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犯人供出老夫人来，按例就得去京兆府协助调查，若与老夫人无关，定然将您安全无虞的送回宁远侯府。”
林暄向来不畏惧权贵，他微微抬手。
小佛堂里的官差纷纷将佩刀出鞘，气氛瞬间凝固。
薛老夫人见状，就知道自己今日非去一趟京兆府不可。
陆臻臻和春芽赶到苏家姐妹身边时，林暄正好带着薛老夫人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
围观百姓里不知谁喊了一句。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伸长脖子，纷纷将目光对准了侯府大门。
“不是吧，我没看花眼吧！这不是宁远侯府的老夫人吗？”
“什么？！我没看错吧？婆母买凶杀儿媳？！”
“天啊！这是何等的人间惨剧！闻所未闻啊！”
“不会是因为宁远侯死了，这老夫人想要谋划儿媳妇的嫁妆吧！为了这点家产，连脸都不要了！”
议论声、惊呼声、鄙夷声，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侯府的门楣淹没。
薛老夫人走在最前面，依然维持着侯府老夫人的派头。
到了侯府大门时，薛老夫人走到苏凝嫣身边时，脚步猛地一顿。
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竟迸射出毒蛇般的阴冷光芒，死死地钉在苏凝嫣那张清冷如霜的脸上。
那是一种要将人生吞活剥、挫骨扬灰的恨意。
这贱人咋就这么命硬！不急，她迟早要将这女人弄死！
苏凝茜也看见了薛老夫人的要吃人的眼神，下意识往陆臻臻身后躲。
【我去！老妖婆这眼神，淬了毒啊！】
“这老虔婆的眼神也太吓人了！”她嘀咕道。
“别怕，有奴婢护着你！”陆臻臻安抚地拍拍二小姐的手。
【二小姐胆子也太小了，看看大小姐，不带怕的，直面硬刚！】
苏凝茜听见这话，眼神瞅向自家大姐，只见苏凝嫣只是静静地回望着薛老夫人，纤长的羽睫微微一颤，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悲悯的冷笑。
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做着最后徒劳而可笑的挣扎。
无声的对视，火花四溅。
她有点崇拜，啥时候自己能做到大姐这样宠辱不惊。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薛老夫人压低声音，在苏凝嫣耳边咬牙切齿道；“你的命，我要定了！”
说完，也不看苏凝嫣是什么表情，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大步离开侯府大门。
若不是官差在后面跟着，围观百信都以为抓错了人。
林暄和苏家姐妹寒暄两句，急匆匆赶往府衙办案了。
没热闹可看，围观的百姓也逐渐散去。
侯府门前，一地狼藉。
苏凝嫣收回目光，那双清泉般的眸子里，温婉早已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霜雪。
她缓缓转身，视线扫过瑟缩在一旁、脸色惨白的侯府家丁护卫。
“将这里收拾干净！”
丫鬟婆子听见指令，赶紧上前将地上的铜盆、炭火等东西收拾起来。
苏凝嫣牵着小妹的手，进了侯府。
春桃春芽以及陆臻臻和薛彻跟在他们身后。
以前有老夫人撑腰，不少人或多或少会给这个当家主母脸色看，现在老夫人都去了京兆尹，没了主心骨，侯府下人都不敢触苏凝嫣的霉头。
毕竟现在侯府，她最大！
苏凝嫣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前厅落座。
“王管家，大少爷呢？”
“回主母，大少爷正在跟夫子上课。”王管家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极其恭敬道，“要奴才去请大少爷吗？”
【这位教书先生可不得了啊，是当朝太傅的师弟，论文采这位更为出众。】
【只是个性使然，不喜朝廷那些腌臜事，辞了官，要他有那么一点点野心，还有李太傅啥事！】
【为了让孙子顺利承袭爵位，老太婆还是很舍得下本钱啊！】
【毕竟请这位出山收弟子代价绝对不小！】
“是谁安排的？”苏凝嫣皱眉问道。
“是老夫人。”
“为何不知会一声，彻儿也是侯府的公子，为什么他不能一起上课，是不是你们阳奉阴违，没有说？”
苏凝嫣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颤的寒意。
王管家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位主母的气势比老夫人还强？
“主母饶命啊，并非奴才不说，是老夫人不让告知的！”
苏凝茜听得直冒火气，之前还有些怀疑，现在完全相信那薛念华就是薛华这个王八蛋背着大姐生出的外室子。
死老太婆还要大姐养野种，真是恶心！
“你说什么？”苏凝嫣端起茶杯，用茶盖拨弄漂浮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睨眼看着跪在堂中央的王管家，一字一句道，“你说是大少爷身边的奶娘说的？”
王管家以为主母听错了，赶紧更正道：“不是，是老……”
不等王管家说完，就看见苏凝嫣将茶盖很用力的扣上，发出清脆的‘碰’声，在安静的前厅格外响亮。
王管家愣了愣，他很快反应过来，主母想要用这件事，惩治了新来的奶娘，连连点头。
“是是是，回主母，就是那贱人说的，还说大少爷一切事情都由她做主，就是主母您也不行！”
“还说侯府以后是大少爷的，二少爷学不学都无所谓！”
后面这句话，他可没说谎。
那李晚秋的确是这样说的，很是得意，仿佛是她儿子继承了爵位一样。
一进府，就对他们这些下人指手画脚，趾高气昂的，别人还以为她李晚秋是主子呢，也不过仗着老夫人喜爱，才这般没规矩！
【看王管家讨厌的样子，李晚秋在侯府的人际关系并不太好啊！】
【也是，自己的亲亲儿子是侯府大少爷，怎么能和这些下等人一样！】
【等儿子继承爵位，她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苏凝嫣听见陆臻臻的吐槽，忍不住嗤笑出声。
真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