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印记
金色莲台之上,佛光与归墟气息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净尘调息片刻,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这才缓缓道出缘由。
“阿弥陀佛。贫僧于半年前,在一处上古佛寺遗迹中,偶然得此‘时空凝滞’印记认可。”净尘的声音依旧平和,带着一丝佛门特有的禅意,“此印关乎时间奥秘,贫僧本欲借此参悟佛法,追寻时光长河中的真谛。不料在尝试炼化此印、沟通时空法则时,引动了此地‘迷时走廊’的共鸣,被强行拉扯至此,更引来了那时序蜉蝣的觊觎。”
他看向苏临,眼中带着感激与一丝复杂:“若非道友及时赶到,以无上剑道斩灭蜉蝣,贫僧不仅印记难保,恐怕神魂亦将永陷此时空迷宫之中。”
苏临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净尘并非主动闯入,而是被印记力量意外卷入。这也说明了归墟印记的霸道与不可控。
“道友既已脱险,接下来有何打算?”苏临问道。他虽对那时空凝滞印记有所渴望,但也不会行抢夺之事,尤其对方还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净尘。
净尘双手合十,面露慈悲之色:“此印与贫僧有缘,却亦带来灾劫。贫僧修为不足,难以完全驾驭,强留身边,恐生不测。今日承蒙道友相救,无以为报,此印……便赠予道友吧。”
说着,他竟主动引导那莲台中心的灰色光球,缓缓飞向苏临!
苏临微微一怔,没想到净尘如此豁达,竟愿将这等至宝相赠。他能感觉到,净尘此言发自真心,并非试探。
“道友不必推辞。”净尘微笑道,“归墟印记,有缘者得之。道友身负多印,道途与此相合,此印在道友手中,方能发挥真正作用,不至蒙尘。况且,道友救贫僧性命,恩同再造,区区一枚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苏临看着那悬浮于眼前的时空凝滞印记,又看了看神色坦荡的净尘,沉吟片刻,便不再矫情,拱手道:“既然如此,苏某便却之不恭了。多谢道友成全。”
他伸出手,那枚灰色光球如同乳燕归巢,主动融入他的掌心,化作一道温凉的时空气流,涌入识海。
第五枚归墟印记——时空凝滞,入手!
刹那间,苏临感觉自己对时间的感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围那混乱的时空乱流,在他眼中不再是一片混沌,而是呈现出无数清晰或模糊的“时间线”!他能看到某些区域时间流速的异常,能感知到空间破碎处时间的断层!
他的星辰归墟法相之中,除了星辰生灭、万物终结、灵魂寂灭的景象外,更开始浮现出时间长河奔流、万物在时光中腐朽定格的宏大画面!法相的威能再次提升,甚至隐隐能影响周身小范围的时间流速!
虽然修为并未立刻突破,但他对力量的掌控,对危险的预知,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净尘看着苏临身上那愈发深邃、仿佛超脱于时光之外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宣了声佛号:“恭喜苏道友。”
苏临收敛气息,对净尘郑重一礼:“此番恩情,苏某铭记于心。”
净尘摇了摇头:“道友言重了。此件事了,贫僧需尽快返回小须弥山,禀明师尊,静修一段时间,消化此番际遇。”
苏临点头,知道净尘此次受损不小,需要时间恢复。他取出那枚归墟令,道:“道友既已知晓归墟之秘,日后若有需要,可通过此令联系。”
净尘也取出一枚样式古朴的佛珠,递给苏临:“此乃贫僧的信物,道友若至小须弥山,可凭此物寻我。”
两人交换信物,相视一笑,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送别净尘后(苏临以破云梭将其送至迷时走廊相对安全的区域),苏临与月清璃并未立刻离开。他需要时间初步炼化这第五枚印记,并适应这混乱的时空环境。
他在迷时走廊边缘寻了一处相对稳定(只是相对而言)的破碎星辰,布下禁制,开始闭关。
时空凝滞印记的炼化,远比前四枚更加困难与凶险。时间法则乃是世间最玄奥的法则之一,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时间之力反噬,加速衰老,或者永陷时间循环。
苏临小心翼翼地将神识沉入印记之中,感悟着其中蕴含的“凝滞”真意。那不是简单的停止,而是一种让万物停留在某一瞬间、隔绝时光流逝的至高法则。
他尝试着引动一丝印记之力,作用在身旁一块随波逐流的星辰碎片上。
那碎片原本正以一种混乱的轨迹运动,但在时空之力的作用下,其运动骤然停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其表面的能量波动都凝固了!直到苏临撤去力量,它才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好奇妙的力量……”苏临心中赞叹。若能熟练掌握,在对敌时骤然凝滞对方的时间,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决定生死!
他不断尝试,从凝滞小石块,到凝滞能量乱流,再到尝试影响局部的时间流速。过程凶险万分,有几次他甚至差点将自己也陷入时间凝滞之中,幸好及时以归墟之力强行破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时空凝滞印记的掌控逐渐加深。虽然还远未达到圆满,但已能初步运用。
这一日,他正在感悟时间法则的玄妙,忽然心念一动,取出了那枚归墟令。
令牌之上,除了代表净尘的那个金色光点已然黯淡(表示他已安全离开)之外,在混沌空间的另一个方向,竟然又有一个微弱的银色光点亮了起来!并且传递出一段更加模糊的讯息:
“……执令……‘混沌边荒’……‘命运’……危机……速……”
讯息断断续续,比净尘那次更加不清晰,但那“混沌边荒”与“命运”二字,却让苏临心中一震!
混沌边荒,正是他之前感应到的、第六枚归墟印记可能存在的未知区域!而“命运”,很可能指的就是那第六枚印记——“命运沉寂”!
又有执令者遇险?而且是在混沌边荒,关乎命运印记?
苏临脸色凝重。混沌边荒,那是比时空乱流更加神秘、更加危险的未知星域,据说那里是宇宙的边缘,法则不全,充斥着各种无法理解的诡异与危险。连寂灭之魂当年都未能寻到命运印记,其难度可想而知。
这位发出求救讯号的执令者,恐怕处境比净尘还要危险百倍!
去,还是不去?
苏临几乎没有犹豫。命运沉寂印记,乃是集齐九印的关键之一,不容有失。而且,同为归墟执令者,在可能的情况下,他无法坐视不理。
他结束闭关,将决定告知月清璃。
“混沌边荒……我曾在宗门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那里是生命的绝地,法则的荒漠,甚至传闻有‘域外邪神’盘踞。”月清璃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知道危险。”苏临目光坚定,“但不得不去。而且,我有预感,那里或许有我必须面对的……东西。”
他指的是寂灭之魂提及的“大敌”,以及那终极之门的秘密。混沌边荒作为宇宙边缘,或许隐藏着更多的真相。
两人不再耽搁,驾驭破云梭,驶出了迷时走廊,根据归墟令上那银色光点指引的大致方向,朝着那更加遥远、更加未知的混沌边荒,开始了新的征程。
而苏临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数道笼罩在扭曲光影中、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迷时走廊之外。它们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最终将目光投向了苏临离去的方向。
“归墟的气息……又变强了……”
“不能让他再继续成长下去……”
“追……”
低沉而充满恶意的意念在虚空中交织,随即,这几道身影融入时空,消失不见。
一场跨越星海的追击与猎杀,悄然展开。而苏临的前路,注定将充满更多的荆棘与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