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的刹那,冰冷的河水立刻浸透裤管。
尸体小腿骨随着水流起伏,时不时擦过大腿内侧,黑水漫过腰际,寒意直冲天灵盖。
腐尸的恶臭味在鼻腔里炸开,我强忍着恶心,慢慢往河对岸游去,心想这特么死了三个月的死耗子都没这么臭。
游到地下河中央,水流突然变得湍急,绑在胸前的腐尸像盾牌般被什么东西撞击。
身后突然传来把头压抑的惊呼,我不敢回头,指尖刚触到对岸岩壁的瞬间,小腿突然传来被水草缠绕的触感。
低头看去,哪是什么水草,分明是一具尸体正抓着我的脚踝!
浮尸的眼球突然爆开,我一脚踢开尸体抓住我脚踝的手,蹭的一下跳到岸边。
刚到岸上我明显感觉腿肚子在打颤,没站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我朝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把头向我比了个大拇指。
\"该我了。\"老烟枪叼着没点燃的香烟入水,他背上捆着的浮尸少了条胳膊,断口处突然伸出截白骨,在水面划出涟漪。
当怪蛟的背鳍险些擦过他后背时,那截白骨突然擦过鳞片。
好在那怪蛟没什么反应,不然老烟枪凶多吉少了……
把头过河时比较轻松,期间没有什么异变。
轮到二踢脚时,暗河突然变得狂暴。
二踢脚刚绑好腐尸,猴子突然从身后拉了拉二踢脚的衣袖。
我一拍脑门:“糟了!忘了这货不会游泳了……”
还好二踢脚又捞上来几具腐尸捆在身下形成一个尸筏。
\"旱鸭子就别逞能,在背后趴好。\"
二踢脚往嘴里塞了根雷管:\"老子当年横渡澜沧江都是手拿把掐。\"
不会游泳的猴子像树袋熊般趴在二踢脚背上,两人身下的尸筏不断被暗流冲散。
当第三个浪头打来时,二踢脚瞬间急眼了,他扯开外套,露出绑满雷管的胸膛:\"狗日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别犯浑!\"把头在岸边甩出捆尸绳。
绳索缠住二踢脚手腕的瞬间,一具浮尸突然从水下暴起,腐烂的手臂死死箍住他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猴子用射钉枪打穿浮尸的天灵盖,浮尸瞬间松开了手。
二踢脚拽着猴子扑上岸边的瞬间,水面突然掀起三米高的黑浪。
青铜鼎残片如雨坠落,我看到九道黑影在水底交错游弋,血色竖瞳倒映着阴山殿飞檐上的青铜铃铛。
老烟枪倒吸了口凉气,烟头在指尖抖得直往下掉火星:\"这天杀的...还真他妈有九条!\"
水面下暗影交错,九道隆起的波纹在黑浪里时隐时现。
老烟枪走到河道边,手电光扫过水面时,看到半截缠着水草的青铜锁链正被拖入漩涡,链环上还卡着半截腐烂的小腿骨。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把头抓了把掺着骨灰的夯土,暗金色瞳孔映出对岸建筑的轮廓:\"九蛟镇殿局已成,眼下只希望这阴山殿里埋着的主还没有尸变!”
\"走!\"把头甩掉掌心的血土:\"该会会正主了!\"
众人开始打量眼前这座巨大的建筑,阴山殿突兀地矗立在地下河中央,飞檐刺破黑雾,露出青灰色的歇山式屋顶,瓦当上密布着饕餮浮雕,每只兽首都衔着枚青铜铃铛。
最骇人的是正脊两端的鸱吻——那根本不是龙首,而是两颗肿胀的人头雕像,七窍里钻出成年人手臂粗的黑色枝桠。
殿顶笼罩的\"黑雾\"此刻清晰可辨——那是数以万计的尸鳖,正在半空聚合成《山海经》里记载的鬼车鸟形状。
猴子突然指着殿基:\"你们看那些石雕!\"
只见暗河冲刷的基座上,九尊无头石像呈站立姿势,脖颈断口处还插着把青铜剑。
\"这是镇墓的刍灵。\"
把头走到石像前,用罗盘抵住石像的脖颈,喃喃道:”三重保险啊,九爵镇尸局、九蛟镇殿局、九灵镇尸局……”
“把头,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局?”我疑惑着开口问道。
他突然干咳两声:“咳咳,没……没什么。“
“先过去看看那青铜门!”他指着阴山殿大门的方向道。
我们跟着把头,踩着混合着河沙和人体脂肪的夯土向青铜门快速挪动。
猴子每走三步就要回头张望,生怕水底突然窜出张血盆大口。
来到青铜门前,近十米高的青铜门嵌在断龙石中,门扇上凸起的乳钉排列成二十八宿图,殿前台阶上散落着半截雷管,裹着防水布的引信还泛着油光,这是八十年代军工厂的制式装备。
\"这他娘是给阎王爷修的门吧?\"二踢脚用匕首戳了戳门缝,掉落的铜绿里混着些米粒大的碎骨。
猴子突然\"嗷\"一嗓子,手电光柱抖得跟筛糠似的:\"左下角!\"
\"牛子,你过来看。\"猴子蹲在青铜门左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岩缝下喊道。
我顺着猴子的方向走去,惊讶地发现青铜门底部左下角蜷缩着个比井口小些的窟窿。
爆破痕迹呈放射状向外翻卷,焦黑的边缘还黏着几片碎布,窟窿被杂草遮掩,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我拨开杂草,摸着左下角炸开的破洞,边缘参差不齐的青铜茬口泛着铜锈,像是被强酸腐蚀过,洞壁上还黏着片发黑的帆布。
老烟枪也蹲下来查看,一股淡淡的硝烟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是当年那伙人炸的。\"
把头用手捻起几粒粉末放在鼻尖:\"用的是黑火药!\"
他说着从贴身口袋掏出人皮地图铺在地上,单膝跪地,手指顺着西南角的线条游走:\"进门是条近百米的长廊,两侧共有十二间墓室...\"
他骨节突然停在某处褶皱:\"只是这些细线……我一直不懂这些细线究竟代表着什么……\"
\"二踢脚,取那大公鸡来!\"把头将地图塞进怀里。
二踢脚点点头,从背包拽出大公鸡,鸡冠子依然是青紫色。
“鸡哥,看你的了。\"他解开捆住大公鸡双脚的红绳。
公鸡刚落地便炸开羽毛,鸡爪在青铜门的洞口边缘划出刺耳声响。它突然扑向门洞,羽毛在黑暗中拖出残影,转眼只剩\"咯咯\"声在门内的长廊回荡。
随着大公鸡的“咯咯”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声音,老烟枪打头往那门洞里钻,劳保服刮下大片铜锈。
我排在第三个,后脖颈突然感觉凉飕飕的,门缝渗出的阴风里裹着股腥臭味,和司工墓右耳室里那具孩尸一个味。
来到门内,当六道手电光刺破黑暗的刹那,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密密麻麻的黑色枝桠挤满了整条长廊,这些手臂粗的东西像是从石缝里硬钻出来的,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
最近的一根离我鼻尖不到三十公分,孔洞里突然\"啵\"地冒出团黄浆,落地瞬间变成一群指甲盖大小的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