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些铅粉来遮!”
秦景月指着额头那道顽强地露出来的疤,声音尖得能戳破窗纸。
她心里恨透了秦朝朝,但她也学聪明了,知道秦朝朝邪性,不敢明目张胆的找秦朝朝的不自在,只盼着嫁进睿王府,能用身份压人。
可她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跳进了秦朝朝设好的坑里,还做着享福的美梦。
水红连滚带爬的去找铅粉来给秦景月遮伤疤,秦景月铁青着脸坐回菱花镜前。
侯府这边虽然冷清,但一点不影响侯府的人盼着睿王府的迎亲队伍能风风光光地来,好歹挽回点颜面。
可左等右等,太阳都快爬到头顶了,连迎亲队伍的影子都没见着。
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比吃了黄连还难看,冷哼一声,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哼!
“早知这丫头是个讨债的!攀龙附凤的心思倒不小。”
“我就知道,睿王打心眼里瞧不上她,这下好了,连累侯府名声!还把咱们的脸面都丢尽了!”
老太太突然想起什么来,对身旁的胡嬷嬷道:
“朝阳和朝朝呢,去请了没有?”
老太太心里琢磨,不管怎么说,如果哥哥能把妹妹背上花轿,那也是侯府的脸面,说出去好听。
再说,把那两兄妹喊过来,一人添点妆,好歹也能撑些门面,不至于太寒酸。
胡嬷嬷答道:
“大公子和二小姐一早就出门了......”
老太太听闻这话,手上的茶杯“啪”地一声墩在案几上:
“好......好啊!连亲姐妹出嫁都不露面,这是要彻底和景安侯府划清界限?!”
老太太一边生秦景月的气,怪她连累侯府,一边又生秦朝朝两兄妹的气,觉得他们忘恩负义。
再看秦云桥,站起身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急得直搓手,
秦云桥心里知道老太太没说错,睿王怕是压根就瞧不上秦景月,觉得秦景月是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贴上去的,谁能看得上?
可再怎么说,这也是皇家纳侧妃,就算装模作样,也该派支像样的队伍撑撑场面吧?
秦云桥心里着急,嘴里也不停地念叨:
“这睿王府到底搞什么名堂?虽说只是纳侧妃,再怎么说也是有品阶的,要入皇家玉蝶的,总不能这么没规矩吧!”
秦云桥心里越来越没底,这迎亲队伍不来,自己的脸面往哪搁?以后在京城还怎么混?
他恨不得能长出翅膀,自己飞出去把迎亲队伍抓过来。
就在侯府众人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厮来报:
“睿王府的轿子到了!”
有人伸长脖子一瞧,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说是轿子,实则一顶两人抬的小轿,灰不拉几的轿帘,两个无精打采的轿夫,正有气无力地抬着轿子站在侯府门口,旁边还跟着一个戴瓜皮帽的喜婆。
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给猪配种的花轿。
“这就是睿王府的迎亲队伍?”
秦云桥傻了,声音都变了调。
就算睿王再不乐意,那表面的体面总该留几分的吧?这不明晃晃的打脸吗?
周围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瞪大了眼睛,一个个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
老太太盯着那顶寒酸的小轿,手里的茶杯差点没端稳,
“这......这是纳侧妃的喜轿?”
那个戴瓜皮帽的喜婆甩着帕子跨进门,
秦云桥脸色铁青,对着喜婆低吼:
“王府何意?这是纳侧妃还是纳妾?!”
瓜皮帽喜婆甩了下帕子,掩口笑道:
“侯爷息怒。王爷说了,侧妃年纪小,不爱那些虚礼,一切从简。”
她眼角瞟向院内,
“请侧妃上轿吧,再晚,可就误了吉时了。”
老太太“呸”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不爱虚礼?合着我侯府倒成了上赶着贴冷屁股的!”
“当年楚王妃嫁进楚王府那阵仗,锣鼓都快把城门震塌了。”
“同样是嫁王府,到我们家景月这儿就俩人抬个破轿子?合着我们家景月连顶花轿的钱都不值!”
“睿王这哪是纳侧妃,分明是从大街上捡个通房丫头!”
秦云桥急得直跺脚,生怕老太太这话传到王府耳朵里,一边冲婆子使眼色,示意去请秦景月出来,一边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捂老太太的嘴 ,
“娘!您少说两句!这要是得罪了睿王......”
喜婆暗骂睿王这事办得不地道,心里把睿王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溜了一圈,又疯狂吐槽秦景月:
“惊个屁!分明是嫌丢人!就秦景月那点腌臜事,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还想八抬大轿风光出嫁?做梦去吧!”
面上还得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扯着场面话,
“老夫人这话折煞奴婢了!王爷那是体贴侧妃,想着姑娘家脸皮薄,阵仗太大怕惊着她......特意安排素净些......”
话没说完,老太太直接扒拉开秦云桥的手跳了起来:
“素净?素净到连轿帘都买不起?”
秦云桥尴尬得冲那婆子吼: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被秦云桥点到名的王婆子暗叫倒霉,她哪里不好待,偏要凑上前去看热闹。
这下好了,侯爷让她的请乡主,那个主心狠手辣,万一知道坐的是破轿子,心里不爽喊打喊杀,溅她一身血......
可侯爷的命令又不敢违抗,只能哆哆嗦嗦往听雪阁挪步子,琢磨着一会传完话可得躲远点。
王婆子刚进听雪阁,就听见里头传来秦景月拔高的嗓门:
“去看看,喜轿到了没有!”
王婆子吓得一激灵,哆嗦着抬手敲门:
“乡、乡主,睿王府的喜轿......到了。”
门内突然没了动静,吓得王婆子以为自己幻听了。
正想再开口,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景月身着嫁衣,脸上的粉厚得能刮下来半斤,秦景月得意的笑:
“可算来了!我就知道睿王殿下不会亏待我!”
王婆子张了张嘴,想把那寒酸的两人小轿形容一番,可迎上秦景月眼底藏不住的得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干笑着福了福身:
“乡主大喜,快、快出去瞧瞧?”
秦景月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丫鬟赶紧拿上盖头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