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恒月商贸的落地窗,驱散了昨夜雪茄会所的迷离与暧昧。我早早来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敲响了苏清月办公室的门。
“进。”她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推门进去,苏清月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
“清月,昨晚我和徐曼见面了。”我关上门,直接切入正题。
“嗯,坐。”她示意我对面的椅子,“说说看,情况如何?”
我详细复述了昨晚在“云巅”会所的对话,从徐曼最初的挑衅和嘲讽,到她酒后吐露对前老板的鄙夷和厌恶,再到她抛出的惊人“真相”——恶意压价只是为了试探我的能力,以及最后那极具诱惑力的合作提议和……私人暗示。
我尽量客观地描述,没有遗漏任何细节,包括徐曼对苏清月表达的“欣赏”和“误会”的解释,以及她对我个人抛出的橄榄枝。
苏清月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咖啡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我说完,她才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我觉得徐曼的话,八分真,两分疑。”她放下杯子,声音冷静,“她对那个废物的鄙夷和厌恶,应该是真的。她那种人,最恨的就是看走眼,投资失败。那个废物,就是她投资生涯里最大的污点。”
“至于她说的‘试探’……”苏清月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倒也有几分可信度。徐曼这个人,自负又精明。她当年在我手上吃过亏,现在看到我选中了你,自然会想掂量掂量你的斤两。恶意压价,搅乱市场,确实是她惯用的、成本不高但效果显着的‘压力测试’手段。”
“那合作提议呢?”我问道,“她背后的环宇资本入股恒月,共同开拓欧美市场?”
“这个提议本身,逻辑上是成立的。”苏清月分析道,“环宇资本的资金和资源,加上徐曼在欧洲的一些人脉,对我们开拓欧美市场确实有助力。而且,如果能化敌为友,消除这个后顾之忧,对我们集中精力应对鼎峰谈判和后续市场开拓,非常有利。”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但是,剩下的两分疑点,就在她的真实动机上。她所谓的‘欣赏’和‘惺惺相惜’,几分真?几分假?她主动提出合作,是真心看好恒月的未来,还是想通过入股,逐步渗透,最终掌控恒月,或者……把我排挤出局?毕竟,她对我的‘恨意’,即使有误会,也不可能完全消除。商场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还有,”她看向我,眼神带着一丝调侃,“她对你抛出的那个‘私人提议’,更是烟雾弹。一方面可能是她惯用的笼络手段,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在试探你和我的关系,试图制造我们之间的裂痕。”
“采购方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我提醒道,“我们需要尽快做出决定。”
“时间紧迫,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苏清月果断地说,“徐曼这条线,不能轻易放过,但也不能全盘接受。我们需要进一步接触,亲自验证她的诚意。”
她拿起手机,动作利落:“我来联系徐曼。下午三点,约她在‘蓝岸’咖啡厅见面。我和你一起去。当面锣,对面鼓,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拨通电话,简单说了几句,便挂断了:“搞定。徐曼答应了。下午三点,我们一起见一面。”
她放下手机,看向我,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调侃弧度:“看来,你的‘魅力’在徐曼那里,确实很管用。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估计昨晚的‘私人提议’也不是完全没效果。”
我无奈地笑了笑:“清月,你就别取笑我了。”
“好了,不开玩笑。”苏清月正色道,“另外,叶蓁蓁那边,计划书已经根据昨天的讨论修改完善,提交了最终版。我看了,非常完美。三天后下午两点,鼎峰资本总部会议室,杨振华亲自听汇报。时间地点都敲定了。”
“太好了!”我精神一振,“鼎峰这边,才是重中之重!”
“没错。”苏清月点头,“徐曼这边,是插曲,也是机会。处理好,能为我们扫清障碍;处理不好,也可能带来新的麻烦。下午的会面,至关重要。”
下午三点,恒月楼下的一间高级咖啡厅。
我和苏清月提前五分钟到达,选了一个靠窗的、被绿植半包围的卡座。
三点整,徐曼准时出现。
她换了一身干练的深蓝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长发披肩,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干练中还透出女人特有的柔美。
她看到我们,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商业微笑。
“苏总,林总,久等了。”她走过来,自然地坐下。
“徐总很准时。”苏清月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侍者上前,三人点了咖啡。
短暂的寒暄后,徐曼主动开口,目光落在苏清月身上,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真诚:“苏总,好久不见。昨晚和林总聊了很多,也提到了我们之间的一些误会。今天正好有机会,我想当面跟苏总说一句。”
她顿了顿,看着苏清月的眼睛:“当年的事情,确实有很多误会。那个废物为了挑拨离间,故意制造了很多假象,让苏总您对我产生了误解。我徐曼在这里,郑重地向您澄清:我和那个废物之间,从来没有任何超越商业合作的关系!我徐曼再没眼光,也不至于看上那种货色!只有林薇薇那种眼皮子浅、只盯着男人钱包的女人才会往上贴!苏总,您……误会我了。”
她的话语清晰,态度诚恳,眼神坦荡,仿佛真的只是想澄清一个多年的误会。
苏清月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她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徐总,过去的事情,孰是孰非,现在再去追究,意义不大。商场如战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本就是常态。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她放下咖啡杯,目光直视徐曼:“徐总昨晚向大林提出的合作提议,我们很感兴趣。但合作,需要诚意,更需要清晰的规则。徐总不妨详细说说,环宇资本入股恒月,具体的方案是什么?持股比例?股东会席位?决策权如何分配?在欧洲市场的开拓中,双方的具体分工和权责如何界定?”
苏清月的问题直指核心,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完全避开了徐曼抛出的“情感牌”,直接切入商业利益和权力分配的实质。
徐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脸上笑容不变:“苏总果然快人快语。具体的方案,我们可以坐下来详细谈。初步设想是,环宇资本以战略投资者的身份,认购恒月商贸不超过15%的股份,不谋求控股权,但要求在股东会拥有一个观察员席位,或者是监事的位置都可以,对重大战略决策有知情权和参与讨论权。”
“在欧洲市场的开拓上,环宇资本主要负责资金支持、关键人脉引荐和部分本地化资源的对接,具体的业务执行和团队管理,还是由恒月主导。我们相信苏总和林总的能力。”
她的回答条理清晰,条件听起来也相对合理,甚至有些“慷慨”——不谋求控股权,只做财务投资和资源支持。
苏清月静静地听着,指尖在咖啡杯边缘轻轻划过,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她没有立刻回应徐曼的条件,而是话锋一转:“徐总的诚意,我们感受到了。不过,合作是大事,我们需要时间评估。另外,鼎峰资本那边,我们已经约好了三天后的汇报会。在鼎峰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我们暂时无法就新的战略投资做出决定。”
她巧妙地用鼎峰作为挡箭牌,既没有拒绝徐曼,也没有立刻答应,为自己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回旋余地。
徐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笑容依旧:“理解!鼎峰资本确实是重要的合作伙伴。我们环宇资本也很有耐心,愿意等待恒月做出最有利于自身发展的决定。”
她端起咖啡杯,轻轻碰了碰我和苏清月的杯子,姿态优雅:“那就预祝恒月三天后,在鼎峰资本的汇报会上,旗开得胜!我们……来日方长。”
咖啡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