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进来……
王强猛地扭头，死死盯住自己卧室那扇薄薄的木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无数惨白枯瘦的手臂破门而入，把他撕成碎片。冷汗瞬间湿透了刚换上的干净t恤，粘腻地贴在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梦。
昨晚那鬼地方，那抽人时间的灰白气流，还有林薇最后那句话……全他妈是真的！
这弹弓就是个吸血鬼！吸的还是别人的阳寿！
而他现在，就是拴着这吸血鬼的肉票！等“燃料”烧光，外面那些鬼东西就会冲进来，把他连骨头带渣嚼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攥住了他的心脏，比上辈子挨枪子儿前那会儿还让人喘不过气。
操他妈的贼老天！玩我呢？！给个重生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他瘫坐在椅子上，手指插进头发里，死死揪着发根，试图用疼痛压下那几乎要把他逼疯的恐惧。
不行。
不能这么等死。
林薇留下这纸条和校牌，肯定不是只为了吓唬他。这娘们儿虽然神神叨叨，但每次出现，都像是……在给他指条歪歪扭扭的活路？
他猛地抓起那张纸条，又盯着那枚银色的校牌。
校牌冰凉，边缘光滑。
他把校牌翻过来调过去地看，除了名字和班级，什么也没有。
难道……这校牌是找到她的线索？或者……是某种信物？
王强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雷子那条干枯的胳膊，一会儿是“缝隙”里那些被抽走的灰白气流，一会儿又是林薇那双平静得吓人的眼睛。
“强子！死屋里孵蛋呢！上学要迟到了！”门外传来他妈不耐烦的吼声和锅铲敲打锅边的噪音。
上学？
王强一个激灵。
对！学校！林薇再怎么神出鬼没，她也得去学校！
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把弹弓塞进书包最里层，用几本厚厚的书压住，又把那张纸条小心折好，连同校牌一起塞进贴身的衬衣口袋。
打开房门，他妈正把煎糊的鸡蛋铲进盘子，瞥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昨晚做贼去了？脸白得跟吊死鬼一样！”
王强没心思顶嘴，含糊地应了一声，抓起个馒头就往嘴里塞，食不知味地胡乱嚼着。
“慢点吃！饿死鬼投胎啊！”他妈又骂了一句。
王强三两下吞掉馒头，灌了半碗稀饭，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哎！你的校服！又穿便装！像什么样子！”身后的吼声被关门声隔绝。
王强充耳不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找到林薇，问清楚这“燃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补充？或者……怎么才能把这该死的弹弓彻底摆脱掉！
他一口气跑到学校，冲进教室时早读课还没开始，里面乱哄哄的。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整个教室。
林薇的座位……是空的。
王强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冲到自己的座位，把书包塞进抽屉，动作大得带翻了椅子，引来周围几个同学侧目。
“强哥，一大早吃枪药了？”张浩凑过来，贱兮兮地问。
王强没理他，眼睛死死盯着教室门口，每一个进来的女生都让他心跳加速，又迅速失望。
不是她。
一直等到早读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抱着教案走进来，林薇的座位依旧空着。
她没来？
王强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讲台上老师念经一样的声音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手指在裤兜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冷的校牌。
她去哪了？
是躲起来了？还是……被“它们”……
一个可怕的念头让他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那娘们儿看起来比鬼还精，没那么容易出事！
一整天，王强都心神不宁。课上被点名回答问题，他站起来一脸茫然，引得全班哄笑。放在平时，他早恼羞成怒了，可现在，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恐惧和焦虑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
放学铃一响，他第一个冲出教室，跑到学校布告栏前，假装看通知，眼睛却偷偷扫视着离校的人群。
没有林薇。
他又跑到校门口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个面包，蹲在路边，像个蹩脚的侦探，盯着每一个走出校门的学生。
直到人流散尽，夕阳把街道染成橘红色，他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高马尾身影。
她真的没来学校。
王强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手里的面包一口没动。
难道……只能等死了？
他摸着衬衣口袋里那枚校牌，冰凉的触感让他忽然想起林薇家的地址——他上辈子跟踪她的时候偷偷记过，好像是在城西那片老居民区？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去她家找！
虽然这行为跟他妈变态跟踪狂没两样，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调转方向，朝着记忆中的地址快步走去。
城西的老居民区比王强家那边更破旧，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头顶缠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饭菜的混合气味。
他按照模糊的记忆，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在一栋墙皮剥落得厉害的筒子楼前停下。
就是这里了。三楼，靠右边那户。
王强抬头望去，那扇绿色的铁皮门紧闭着，窗户后面拉着暗红色的窗帘，看不清里面。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上摇摇晃晃的楼梯。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
站在那扇绿色铁皮门前，他犹豫了。
怎么敲门？说什么？
“你好，我是你同学，想问问怎么给一把偷时间的弹弓补充燃料？”
人家不把他当神经病打出来才怪！
他正纠结着，目光无意间扫过门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用白色的粉笔，画着一个极其简单的符号。
一个圆圈，里面点了一个点。
像是小孩子随手画的涂鸦。
但王强的心脏却猛地一跳！
这个符号……他见过！
在昨晚那个诡异的“缝隙”房间里，当弹弓发光，墙壁上显现出那些复杂图案时，他似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瞥见过这个一模一样的符号！
是巧合？
还是……标记？
王强盯着那个符号，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林薇不在里面。或者说，这扇门后面，可能已经不是他认知中的“家”了。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个粉笔符号。
指尖传来一种极其微弱的、冰凉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