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伟第三次看到那个女人时，终于确定她是在盯着自己。
雨滴敲打着办公室的玻璃窗，凌晨三点的写字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魏伟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保存好最后一组数据，伸了个懒腰。连续加班三周，这个项目终于要告一段落了。他收拾好背包，关灯走出办公室。
电梯下到一楼，魏伟撑开伞走进雨中。初夏的雨夜带着一丝凉意，他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转过公司大楼的拐角，那个穿红雨衣的女人又站在十字路口中央。
魏伟的脚步猛地顿住。
和前两天一样，女人静静地站在路灯下，红色的雨衣在雨中显得格外刺眼。雨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能看到苍白的下巴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她双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见鬼...\"魏伟低声咒骂，绕到马路对面，刻意避开那个诡异的女人。他不敢回头，但能感觉到一道视线黏在自己背上，如附骨之疽。
第一晚见到她时，魏伟以为只是个等车的路人。第二晚，他开始觉得不对劲——谁会凌晨三点站在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而现在，他确定这个女人是在等他。
魏伟住的小区离公司不远，十五分钟后，他看到了熟悉的公寓楼。雨下得更大了，水洼反射着路灯的光，像无数破碎的镜子。就在他准备刷卡进楼时，余光瞥见一道红色身影。
魏伟的血液瞬间凝固。
五十米外的绿化带旁，那个红雨衣女人静静地站着，面朝他的方向。这次的距离近得可怕，魏伟甚至能看到雨衣下摆滴下的水珠。他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你...你是谁？\"他的声音在雨中显得微弱而颤抖。
女人没有回答，也没有移动。但魏伟确信她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魏伟几乎是撞开了公寓大门。他冲进电梯，疯狂地按着关门键，直到电梯开始上升才稍微松了口气。透过电梯的监控屏幕，他看到一楼大厅空无一人——那个女人没有跟进来。
\"一定是加班太累出现幻觉了...\"魏伟自言自语，试图说服自己。但当他走出电梯时，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钥匙都拿不稳。
公寓里一片漆黑。魏伟打开所有灯，检查了每个角落，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瘫在沙发上。他掏出手机，搜索\"凌晨 红雨衣女人\"，但只找到一些无关的结果。
窗外，雨声渐歇。魏伟盯着天花板，直到天光微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是周六，魏伟一觉睡到下午。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昨夜的恐惧仿佛一场噩梦。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去楼下便利店买点吃的。
便利店老板老周是个六十多岁的本地人，在这开了二十多年店，对附近了如指掌。魏伟拿了几包泡面和饮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周叔，问你个事。这附近有没有人喜欢穿红雨衣半夜出门的？\"
老周正在整理货架的手突然停住了。他慢慢转过身，眼神变得异常严肃：\"你看到了？\"
魏伟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老周示意他靠近，压低声音：\"红雨衣...这附近有个传说。穿红雨衣的女人会在雨夜出现，站在某个地方盯着人看。如果她连续三晚盯着同一个人看...\"
\"然后呢？\"魏伟的喉咙发紧。
\"第四晚，她会带走那个人。\"老周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二十年前这栋公寓刚建好时，有个女人在这里跳楼自杀，穿着红雨衣。从那以后，每隔几年就有人声称看到她...而那些看到的人，后来都失踪了。\"
魏伟的手一抖，饮料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发现自己的手指冰凉：\"我...我已经看到她三晚了。\"
老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确定是三晚？\"
\"非常确定。\"魏伟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昨晚她还跟到了公寓楼下。\"
老周快步走到门口，锁上了便利店的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他拉着魏伟坐到收银台后面：\"听着，这不是开玩笑。那个传说...我见过三个像你这样的人，后来他们都...\"
\"都怎么了？\"
\"消失了。\"老周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调查过，但什么线索都没有。\"
魏伟感到一阵眩晕。他想起那个女人诡异的微笑，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那我该怎么办？\"
\"今晚别回家。\"老周斩钉截铁地说，\"去朋友家住，或者去酒店。无论如何，别让她找到你。\"
魏伟点点头，付完钱后匆匆离开便利店。阳光依然明媚，但他感觉不到丝毫温暖。他掏出手机，给最好的朋友张明打电话，但无人接听。又试了几个朋友，不是不在本地就是家里不方便。
\"该死！\"魏伟咒骂一声，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他决定去城另一端的连锁酒店开个房间，离公寓越远越好。
然而，就在他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时，手机响了。是公司主管，说明天要用的报表出了问题，需要他立刻回公司处理。
\"现在？\"魏伟几乎要崩溃了。
\"很抱歉，但客户明天一早就要看。加班费按三倍算。\"主管的语气不容拒绝。
魏伟咬了咬牙，答应了。他想着处理完工作直接去酒店，应该来得及。但当他走出公寓楼时，发现天空又开始飘雨。
公司里空无一人，只有魏伟的电脑屏幕亮着。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但每隔几分钟就会不自觉地看向窗外。雨越下越大，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像无数爬行的蛇。
十一点半，魏伟终于完成了报表。他关上电脑，发现整栋大楼几乎全黑了，只有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电梯下行的过程中，魏伟不断告诉自己，直接打车去酒店，不会有事的。
但当他走出公司大门时，雨已经大得惊人。魏伟站在屋檐下，用手机叫车，却发现附近一辆车都没有，预计等待时间45分钟。
\"操！\"他看了看表——凌晨十二点二十。距离传说中\"第四晚\"的开始，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魏伟决定步行去一公里外的主干道打车。他撑起伞，冲进雨中。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雨中形成一个个模糊的光晕。
转过两个街角后，魏伟突然停住了脚步。前方的十字路口中央，站着一个穿红雨衣的身影。
魏伟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想转身逃跑，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红雨衣女人缓缓抬起头，雨帽下的阴影中，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直视着他。
\"不...不...\"魏伟后退几步，转身就跑。他听到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却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魏伟不敢回头，拼命往公寓方向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那个危险的地方，但此刻他只想找个封闭的空间躲起来。公寓有门禁，也许能挡住她...
当魏伟冲进公寓大厅时，值班的保安吓了一跳：\"魏先生？你没事吧？\"
\"有...有人在追我！\"魏伟气喘吁吁地说，回头看向大门外——空无一人。
保安疑惑地走到门口张望：\"没人啊？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叫医生？\"
魏伟摇摇头，刷卡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瘫靠在墙上，冷汗浸透了衬衫。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产生了幻觉？也许那个女人根本不存在？
电梯突然一震，停了下来。魏伟抬头看楼层显示——13楼。但他明明按的是自己住的15楼。
\"搞什么...\"魏伟按下关门键，但电梯纹丝不动。更奇怪的是，13楼的按钮竟然亮着，仿佛有人按了它。
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13楼昏暗的走廊。魏伟的心跳几乎停止——走廊尽头，一个穿红雨衣的身影静静地站着，面朝他的方向。
\"不！\"魏伟疯狂地按着关门键，但电梯毫无反应。红雨衣女人开始向他走来，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魏伟冲出电梯，冲向紧急楼梯。他两步并作一步往上爬，肺部火辣辣地疼。当他终于冲到15楼，用颤抖的手打开家门时，身后楼梯间的安全门发出了\"吱呀\"一声。
魏伟摔上门，反锁，又推来餐桌抵住。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耳朵里全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照亮一瞬。
\"冷静...冷静...\"魏伟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微弱的光线给了他一丝安全感。他决定等到天亮，然后立刻搬离这座城市。
突然，卫生间传来\"滴答\"一声，像是水龙头没关紧。魏伟确信自己出门前检查过所有水龙头。他屏住呼吸，听到水滴声越来越快，最后变成连续的水流声。
\"谁在那里？\"魏伟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回答，只有水流声继续着。魏伟鼓起勇气，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慢慢走向卫生间。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魏伟猛地推开门，手机光照进去——洗手池的水龙头大开着，池子里积满了水，水面上漂浮着一缕缕红色的...像是头发的东西。
他后退几步，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魏伟缓缓转身，红雨衣女人就站在他身后，雨帽下的黑暗中，那张嘴缓缓咧开，露出一个几乎延伸到耳根的恐怖笑容。
\"找到你了。\"女人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沉闷而扭曲。
魏伟尖叫一声，挥刀向前刺去，但刀身直接穿过了女人的身体，仿佛她只是幻影。红雨衣女人抬起苍白的手，轻轻抚上魏伟的脸颊。那只手冰冷刺骨，魏伟感到一阵剧痛，像是被冻伤一般。
\"跟我走吧。\"女人轻声说，另一只手抓住了魏伟的手腕。她的触碰像烙铁一样灼热，与脸上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魏伟拼命挣扎，但女人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他感到一阵眩晕，视线开始模糊。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公寓门被猛地撞开。
\"放开他！\"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魏伟勉强转头，看到老周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个奇怪的铜铃。
红雨衣女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松开魏伟后退几步。老周猛摇铜铃，铃声在狭小的公寓里回荡，女人痛苦地捂住耳朵，红色雨衣开始冒烟。
\"滚回你该去的地方！\"老周厉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盐撒向女人。
红雨衣女人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身形开始扭曲、溶解，最后化为一滩红色的液体，渗入地板缝隙消失了。
魏伟瘫倒在地，大口喘气。老周赶紧扶起他：\"你没事吧？我越想越不对劲，就带着祖传的东西来看看...\"
\"她...她是什么？\"魏伟的声音嘶哑。
老周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那个传说...是真的。走吧，今晚去我店里住。\"
魏伟点点头，让老周扶着自己站起来。当他看向手腕时，发现上面留下了一个红色的手印，像是被烙上去的一样。
\"老周...\"魏伟颤抖着伸出手，\"它...它还在。\"
老周盯着那个手印，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事情可能还没结束...\"
窗外，雨依然下着。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女人的轻笑，消散在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