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17分，杨超躺在床上刷着手机，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明天早上还有个重要的客户会议，他应该早点睡的，但那种\"再刷五分钟\"的魔咒又一次困住了他。
就在他准备放下手机时，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他眯着眼睛点开，瞬间如坠冰窟——发信人显示\"张明\"。
\"睡了吗？\"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杨超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三个月前，张明就已经死了。
杨超猛地坐起身，后背紧贴着床头，仿佛这样能给他一些安全感。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那条消息依然静静地躺在对话框里。他死死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张明去年生日时他们一起拍的合照，张明搂着他的肩膀，两人都笑得灿烂。
\"这不可能...\"杨超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响亮。他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清晰地传来，这不是梦。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看到了，别装睡。\"
杨超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他盯着那条新消息，大脑飞速运转着可能的解释——有人盗了张明的号？恶作剧？但谁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而且张明的微信号应该随着他的死亡已经被注销了才对。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张明的资料页。朋友圈停留在三个月前，最后一条状态是张明分享的一首歌《明天见》，配文\"今晚聚会太嗨了\"。那天晚上，张明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杨超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场聚会是他组织的。张明喝得有点多，他本应该坚持送张明回家的，但张明笑着说没事，自己叫了代驾。凌晨三点，警察的电话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你...是谁？\"杨超终于鼓起勇气回复，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时差点打错字。
回复几乎是立刻就来了：\"别闹了，是我啊。\"
杨超感到一阵眩晕，他放下手机，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拿起床头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水已经凉了，顺着喉咙流下时带来一丝清醒。
\"张明三个月前就死了。\"他咬着牙回复道，然后立刻把手机扔到床的另一边，好像那是个随时会爆炸的装置。
手机又亮了。杨超犹豫了几秒，还是爬过去拿了起来。
\"我知道。那天晚上很冷，路灯的光晕在挡风玻璃上散开，像一朵发光的蒲公英。然后就是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还有我自己的尖叫声。\"
杨超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这些细节从未在任何新闻报道中出现过，警方也只说了\"车祸\"两个字。他参加过张明的葬礼，见过棺材里那张苍白平静的脸，甚至亲眼看着张明的手机被放入棺材——那是他生前最爱的iphone，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用。
\"你到底想要什么？\"杨超打字的手指抖得更厉害了。
\"我想见你。\"
这三个字让杨超的胃部一阵绞痛。他下意识地看向卧室门口，走廊一片漆黑。
\"别开玩笑了，张明已经死了。如果你是黑客或者什么变态，我会报警的。\"
发完这条消息，杨超立刻截屏保存，然后打开通讯录，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报警。但怎么说？说收到死人的微信？警察肯定会以为他疯了或者嗑药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语音通话请求。杨超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张明\"两个字和那个熟悉的头像，手指悬在空中，既不敢接听也不敢挂断。
铃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持续了十几秒后自动停止了。紧接着一条新消息弹出：
\"你为什么不接？害怕听到我的声音吗？\"
杨超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抹了一把，发现手心已经湿透了。他决定不再回复，准备关机睡觉，明天一早就去营业厅查这个号码。就在他长按关机键时，手机突然自动跳回了微信界面，一条新消息强制弹出：
\"别关机，杨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杨超倒吸一口冷气，手机从他手中滑落，掉在被子上。它怎么会知道他要关机？又怎么会自动操作？
他颤抖着捡起手机，发现屏幕上又多了几条消息：
\"记得我们大一那年，你暗恋文学系的周婷，我帮你偷拍她的照片吗？\"
\"还有大三暑假，我们去露营，你在帐篷里发现一只蜘蛛，吓得把整瓶啤酒打翻在我裤子上。\"
\"去年我生日，你送我那副降噪耳机，其实我更喜欢有线的那种，但没告诉你。\"
每一条消息都像一记重拳打在杨超胸口。这些都是只有他和张明知道的细节，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的大脑疯狂寻找着合理的解释，但每一个可能性都被迅速否定。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一张图片。杨超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
图片加载出来的瞬间，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照片显示的是他家楼下的街道，路灯昏黄，空无一人。但在照片中央，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抬头看向镜头的方向。虽然像素不高，但杨超一眼就认出了那件熟悉的黑色夹克——那是张明最喜欢的外套，他穿着它参加了无数个聚会，最后也穿着它下葬。
最恐怖的是，照片中的人影似乎正透过镜头直视着他，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杨超冲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楼下街道空荡荡的，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圈，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再次看向手机，照片依然在那里，人影依然在抬头\"看\"着他。
\"我在楼下，让我上去吧。\"新消息弹出。
杨超的理智终于崩溃了。他疯狂地点击删除对话框，但每次删除后，对话框又会自动重新出现。他尝试关机，手机却毫无反应。最后他一把将手机扔进床头的水杯里，看着它冒了几个气泡，屏幕闪烁几下后终于熄灭。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几分钟后，当他稍微平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明天的工作资料全在手机里，而且现在连报警都做不到了。
杨超从水杯里捞出湿漉漉的手机，用毛巾擦干，尝试按开机键。出乎意料的是，屏幕竟然亮了起来，显示出充电标志——手机还活着。
他松了口气，同时又感到一阵新的恐惧。手机开机后，微信自动启动，张明的对话框再次弹出：
\"这样很没礼貌，杨超。\"
杨超发出一声呜咽，差点再次把手机扔出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也许他应该去找朋友帮忙，或者直接去警局。
就在他准备起身换衣服时，手机又收到一条消息，这次的内容让他彻底僵住了：
\"别想着去找李浩或者报警。你还记得我们大二那年，在旧校区实验楼里玩的那个游戏吗？你说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希望能用另一种方式回来。现在，我找到方法了。\"
李浩是他和张明共同的好友，旧校区实验楼的事情更是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那天晚上他们喝醉了，在据说闹鬼的旧实验楼里玩笔仙，问了些关于生死的问题。杨超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那只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什么方法？\"杨超颤抖着回复，尽管他内心有个声音在大喊不要继续这场对话。
\"数字世界，杨超。当肉体消亡，意识可以在数据流中游荡。微信、短信、邮件...这些都是通道。那天晚上我的手机虽然碎了，但SIm卡还能读取。当他们把我的手机放进棺材时，我的意识已经转移了。\"
杨超感到一阵恶寒，这段话看起来像是疯子的胡言乱语，但诡异的是，它解释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他想起最近看过的关于数字意识的科幻文章，那些理论突然变得不那么遥不可及了。
\"证明给我看。\"杨超回复道，他想测试这个\"东西\"到底知道多少。
回复几乎是立刻就来了：\"你右肩上有个胎记，形状像澳大利亚。你电脑密码是我们第一次看的那部恐怖片的英文名。你此刻正坐在床边，左手在发抖，右脚的大拇指在不安地动。\"
杨超低头，看到自己的右脚大拇指确实在无意识地上下摆动。他感到一阵眩晕，这些细节太过私密，除了张明没人会知道。胎记的事情他甚至没告诉过女朋友，电脑密码更是只有张明知晓。
手机突然开始发烫，杨超差点拿不住它。屏幕上自动打开了一个新的界面——是他的相册，照片一张张快速翻动，最后停在一张他和张明的合照上。那是他们去年夏天在海边的合影，两人都晒得黝黑，笑得灿烂。
照片开始变化，张明的影像慢慢扭曲，肤色变得灰白，眼睛渗出黑色的液体，嘴角却依然保持着那个灿烂的笑容。更恐怖的是，照片里的张明开始眨眼，然后转头\"看\"向镜头外的杨超。
\"我想回来，杨超。我需要你的帮助。\"伴随着这条消息，手机突然开始播放音频——是张明的声音，但扭曲失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帮...帮...我...\"
杨超终于崩溃了，他抓起手机冲向卫生间，把它扔进马桶，然后疯狂地按下冲水键。手机在水流中旋转了几圈，卡在了排水口。他连续冲了几次水，直到确定手机被彻底浸透无法工作才停下来。
他瘫坐在卫生间地板上，浑身被冷汗湿透。几分钟后，当他稍微平静下来，准备起身时，客厅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微信提示音。
杨超的血液凝固了——他的电脑还开着，微信电脑版登录着。那个提示音是从客厅传来的。
他颤抖着爬向卫生间门口，从门缝中看到客厅的电脑屏幕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蓝光。屏幕上，微信对话框一个接一个地弹出，全都是来自\"张明\"。
最后一条消息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
\"你冲不掉我的，杨超。我已经在你的路由器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