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日常的锚点与无声的陪伴
霍格沃茨的学年终末，总是伴随着一种喧嚣与躁动并存的特殊氛围。o.w.Ls和N.E.w.ts考试的紧张气息弥漫在城堡的每一个角落，但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期末更多意味着解放的前奏。
地窖魔药教室外的走廊上，偶尔能看到斯内普教授黑袍翻滚、面色比平日更加阴沉地匆匆而过，训斥着那些在考前最后时刻还试图抱佛脚而弄出低级错误的学生。他的毒舌依旧，扣分依旧毫不留情。然而，细心如赫敏·格兰杰这样的学生或许能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同——教授那常年凝结的眉心似乎舒展了毫米，那冰冷的视线在扫过某些空位（比如‘林霄’惯常坐的那个）时，会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近乎温和的微光。
考试周对林霄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他甚至在魔药实践考试中，用一种近乎炫技的方式，完美复现了斯内普曾在第一节课上展示过的、教科书上未曾记载的魔药处理手法。当他把那瓶清澈无比、药效达到理论值极限的缓和剂放在斯内普的讲台上时，黑袍男人只是抬起眼，深深看了他一眼，用比平时低沉却少了几分刻薄的嗓音平淡道：“可以了。”没有额外的称赞，但也没有丝毫挑剔。这在斯内普的评分史上，已堪称最高赞誉。
学院杯晚宴上，格兰芬多因为哈利·波特等人“卓越的贡献”再次险胜斯莱特林。斯莱特林长桌上一片低气压，级长试图维持风度，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唯有斯内普，坐在教师席上，面前的金杯里盛着清水，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获得冠军的红色旗帜上，也没有看向自己学院沮丧的银色与绿色。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总是穿过喧闹的人群，落在那个黑发金眸、对周围狂欢或失落都显得漠不关心的少年身上。
当邓布利多宣布放假，大厅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时，林霄第一个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席向外走去。
斯内普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无声地自教师席上消失。
……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着蒸汽驶向远方，带走了绝大部分学生，城堡瞬间陷入了夏日特有的宁静之中。
地窖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林霄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正在批改最后几份试卷的斯内普。阳光无法深入这里，只有壁炉的火光和几盏银绿色的灯提供着照明，将男人的侧影勾勒得愈发深邃。
斯内普没有抬头，笔尖在羊皮纸上划过最后一个“t”，然后才放下羽毛笔，抬起眼。他的目光沉静，带着一种已然成为习惯的专注。
“结束了？”林霄走进来，语气随意，像是在谈论天气。
“嗯。”斯内普应道，他挥了挥魔杖，身边自动浮现出一把显然比学生座椅舒适得多的扶手椅，“坐。”
林霄坐下，目光扫过桌上那堆试卷，唇角微勾：“看来蠢材的数量年年稳定。”
“霍格沃茨的生源质量从未令人失望地…保持稳定低下。”斯内普干巴巴地回应，但听起来不像讽刺，更像是一种陈述，甚至…带了一丝极淡的、只有他们两人能懂的调侃意味。
短暂的沉默。却不是尴尬，而是一种舒适的静谧。
“假期有什么安排？”斯内普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他问得有些刻意，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日常的关怀，但又在努力践行着自己“任何事都可以”的承诺。
林霄金色的瞳孔转向他，带着一丝玩味：“你在邀请我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黑眸对上那抹金色，没有闪躲：“地窖，或者…蜘蛛尾巷。如果你没有更合适的地方去。”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收集了一些…关于古代人鱼文字和龙族血脉魔力表征的孤本资料。或许你会感兴趣。”
这几乎是他能做出的、最直白的“一起度过假期”的邀请了，还精心包裹上了学术的外衣。
林霄看了他几秒，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不再带有之前的嘲弄，反而像冰层下的流水，清冷而动听。
“好啊。”他站起身，“那就去蜘蛛尾巷。这里太潮湿了。”
……
蜘蛛尾巷的宅子依旧阴暗、堆满了书籍和魔药材料，但却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空气里常年不散的苦涩魔药味淡了些，混杂了一种极淡的、清冷的，如同雪后松林又带着一丝深海气息的熏香——那是林霄带来的味道。
大多数时候，他们是沉默的。
斯内普在书房的一角研读魔药典籍，或是在家庭实验室里处理珍稀材料。林霄则靠在窗边唯一的旧扶手椅上，翻看着斯内普提到的那些孤本，偶尔指尖会无意识地把玩着那颗被斯内普郑重交还、此刻又回到他手中的龙牙。
有时，林霄会突然提出一个关于古代魔文或某种冷僻魔法生物的问题，斯内普会停下手中的事，沉思片刻，给出精准而深入的解答，甚至引申出更多的关联知识。他们的讨论总是简洁而高效，充斥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术语和跳跃性思维。
有时，斯内普在熬制某种高难度魔药时，林霄会无声地走到实验室门口，只是看着。斯内普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他的动作会变得更加行云流水，如同一种无声的表演，精准、优雅，充满了一种黑暗的韵律感。偶尔，在他需要同时处理三个以上步骤时，所需的下一件工具或材料会恰好被无声漂浮咒送到手边最合适的位置。他从不道谢，林霄也从不邀功，仿佛这只是某种默契的游戏。
一天下午，阴雨绵绵。斯内普从一堆复杂的魔药方程式里抬起头，发现林霄不在惯常的位置。他心中莫名一紧，下意识地起身去寻找。
他在几乎从不使用的客厅里找到了林霄。少年正站在积灰的壁炉前，看着壁炉台上唯一的一个相框——里面是年轻时的艾琳·普林斯，斯内普的母亲，照片是静态的，她看起来忧郁而疲惫。
斯内普的脚步顿在门口。
林霄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她的眼睛里，有和你一样的东西。”
斯内普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问：“是什么？”
“不肯熄灭的东西。”林霄回答，他转过身，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烛火，“哪怕在最深的泥潭里。”
斯内普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林霄，看着这个一眼看穿他所有伪装与坚持的少年，心中那片冰冷的废墟之上，仿佛有温热的泉水流过。
雨声淅沥，敲打着玻璃窗。
“要下棋吗？”斯内普突然问道，声音有些沙哑。他记得莉莉曾经喜欢和他下棋。
林霄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唇角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巫师棋？可以。输了的人负责清理今晚的坩埚。”
那盘棋下了很久，厮杀异常激烈。斯内普风格诡谲，布局阴险；林霄则大开大合，攻势凌厉，时常有出其不意的弃子之举，宛如龙息过境，不计代价只求最终胜利。最终，林霄以牺牲一枚主力骑士为代价，将死了斯内普的王。
“你本可以赢得更稳妥。”斯内普看着棋盘评论道。
“那样太慢。”林霄站起身，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而且，清理坩埚…似乎本该是你的工作，教授。”他的语气里带上了熟悉的恶劣，但眼神却是轻松的。
斯内普看着他去往实验室的背影，低头，看着棋盘上被将死的王，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露出了一个几乎算不上笑容的、极其细微的表情。那紧绷的嘴角线条，软化了一瞬。
假期很长，又很短。
地窖或蜘蛛尾巷，不再是阴冷孤寂的囚笼，而是成为了一个无声的锚点。这里没有多少言语，有时甚至只有翻书声、羽毛笔的沙沙声和坩埚里药液沸腾的咕嘟声。
但斯内普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他不再是漂泊的孤舟，他拥有了港湾。而守护这个港湾，并与之共度每一个平凡的日常，就是他心之所向的、全新的永恒。
（第四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