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缰绳微曳与地窖的回响
校长室内那令人窒息的无声明争,最终被邓布利多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安排打破。老校长以需要“进一步商议细节”为由,将依旧处于激动与茫然交织状态的西里斯带离了办公室, presumably 前往某个更安全的、不为斯内普所知的密所。
沉重的橡木门无声合上,将空间留给了剩下的两人。
空气瞬间变得更加粘稠冰冷,仿佛所有的压抑和怒火都失去了其他宣泄对象,只能在这两人之间疯狂对冲。
斯内普猛地转过身,黑眸中积攒的所有暴怒、屈辱、以及那丝被强行勾出的惊悸,化为一道几乎能撕裂空间的冰冷视线,死死钉在林霄身上。他没有说话,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起伏的黑袍,无一不在诉说着他濒临失控的情绪。
林霄却仿佛毫无所觉,甚至有些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夕阳色的眼眸随意地扫过斯内普,那里面已没了方才的威仪与审视,重新变回了那种纯粹的、恶劣的玩味。
“看来,又只剩下我们了,西弗勒斯叔叔。”他声音轻快,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带路吧?还是说,你更喜欢待在这里?”
这若无其事的姿态更是火上浇油。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极低的、充满威胁的嘶鸣,猛地大步上前,一把狠狠攥住林霄的手腕——动作粗暴,几乎是用拖拽的力道——将他粗暴地拉向门口,仿佛多一秒钟都无法忍受与他共处一室。
林霄没有反抗,甚至顺势跟着,脚步轻快得仿佛不是被押送,而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散步。他腕骨被捏得生疼,但他嘴角那抹弧度却丝毫未减。
一路无话。霍格沃茨的走廊空旷而寂静,只有两人一沉重一轻快的脚步声回荡,以及那无声无息却激烈碰撞的灵魂链接在空气中荡起无形的涟漪。
斯内普走得极快,黑袍在身后翻滚出凌厉的弧度,试图用速度来宣泄怒火并拉开那令人烦躁的距离。林霄却总能轻易跟上,甚至偶尔会故意落后半步,欣赏着对方紧绷的背脊和那几乎要实质化的低气压。
回到蜘蛛尾巷的地窖,那扇被斯内普匆忙间修复的后门如同一个耻辱的印记。斯内普猛地挥动魔杖,更加复杂、更加阴冷的防护魔法层层叠叠地笼罩上去,几乎将地窖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钢铁囚笼。
他这才甩开林霄的手腕,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黑眸中的怒火依旧燃烧,却更深沉,更压抑。
“你,”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从现在起,待在这里。不准离开一步!不准再有任何……愚蠢的举动!否则……”他后面威胁的话因为过于愤怒而有些词穷,只能狠狠地瞪着林霄。
林霄揉着被捏红的手腕,环视了一下这个熟悉又令人厌烦的环境,夕阳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被新的兴致取代。
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那些冒着泡的坩埚和陈列着各种诡异材料的架子。
“否则怎样?”他忽然转头看向斯内普,语气天真,眼神却带着挑衅,“否则就把我赶出去?像丢掉一件多余的、惹人厌的旧袍子?”
他刻意用了“丢掉”这个词。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
斯内普只觉得灵魂中那条与他紧密纠缠、令他痛苦不堪的命定链接猛地一颤!并非加强,也并非攻击,而是传来一种极其细微却清晰的松动感——仿佛系紧的绳索被恶意地轻轻松开了一环,带来一种骤然失重的、令人心悸的空虚预演!
虽然只有一瞬,链接立刻恢复了原状,甚至因为斯内普下意识的惊恐收缩而绷得更紧,但那瞬间的、仿佛要被彻底抛弃的冰冷预感,却像毒蛇一样咬了他的心脏一口!
斯内普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褪得惨白,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难看。他猛地抬头,黑眸中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掺杂了难以置信的骇然和一种更深沉的、被扼住命门的恐慌。
他死死地盯着林霄,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小恶魔……他不仅仅是在威胁……他是真的在演示!用那该死的、他无法理解的权柄,向他展示那令人恐惧的可能性!
林霄欣赏着斯内普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满意地看到那冰冷的外壳终于被敲开了一丝裂缝,露出了内里的惊惶。他微微一笑,不再紧逼,仿佛刚才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他转身走到那张熟悉的旧扶手椅旁,姿态优雅地坐下,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放心吧,西弗勒斯叔叔。”他懒洋洋地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软糯,“在抓到那只真正该死的老鼠之前,我会很‘乖’的。”
他刻意加重了“乖”字,听起来毫无诚意。
“毕竟,”他夕阳色的眼眸斜睨着依旧僵立在原地的斯内普,语气轻飘,“看着你们……为我忙碌,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地窖内,坩埚咕嘟的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斯内普站在原地,黑袍下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更深切的、源自灵魂链接的寒意。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不仅仅是陷入了一场麻烦的监护责任里,更是成了一个拥有可怕权柄的、恶劣任性的存在的玩物。
而游戏的规则,完全由对方制定。他甚至连退出比赛的资格都没有。
缰绳微曳,便已让困兽肝胆俱裂。
地窖的回响里,只剩下无声的绝望和猎鼠计划开始前,令人窒息的等待。
(第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