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光之殿堂的禁锢中流逝,如同缓慢滴落的琥珀。
西瑟斯对幽怜的敌意并未消减,但不可否认,这个人类女人确实有些诡异的手段。
她并不强行压制他体内的黑暗,也不试图驱散那点顽固的光,而是用一种奇特的、温和的能量引导,如同疏导淤塞的河道,让那互相憎恨撕咬的两种力量,勉强找到了一条可以共存、甚至偶尔能缓慢流转的脆弱平衡。
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冰火交织的剧痛,竟然真的减轻了。
虽然力量依旧滞涩,无法随意动用,但至少不再是酷刑。
他虚弱的脸上恢复了一丝生气,虽然眼神依旧警惕而冰冷。
幽怜有时会看着他,目光复杂,低声与迪迦交谈着什么。
西瑟斯听不真切,也不关心。
他只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光明牢笼。
今天,迪迦又来了。
他静默地出现,如同以往每一次,目光落在西瑟斯身上,那目光比平时更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西瑟斯立刻绷紧了身体,下意识进入防御姿态,尽管他知道这毫无用处。
他厌恶迪迦的靠近,厌恶他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更厌恶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那种粗暴的、令人屈辱的“检查”。
然而,迪迦的举动超出了他的预料。
没有隔着距离的审视,没有强行扣住手腕的能量探查。
迪迦径直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接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压了下来!
西瑟斯猝不及防,被重重地压倒在身后冰冷的石台上。
迪迦的身躯覆了上来,冰冷坚硬的黑色铠甲紧贴着他墨蓝色的胸口,带来一阵战栗。
最让他惊骇的是,迪迦胸前那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核心,正缓缓地、不容置疑地,压在了他灰暗的、微微搏动的核心之上!
“你……!”西瑟斯又惊又怒,挣扎起来,眼里爆发出激烈的抗拒。
但迪迦的力量如同山岳,将他牢牢禁锢。
紧接着,一股庞大、精纯、却冰冷到极致的黑暗本源力量,毫无缓冲地、缓慢而坚定地,从两人紧密相贴的核心处,再次涌入了西瑟斯的身体!
“呃啊——!”
熟悉的、被强行入侵的痛苦瞬间席卷了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因为这一次,是毫无隔阂的、本源对本源的直接灌注。
西瑟斯痛得仰起了头,脖颈绷出脆弱的弧线,手指无力地抠抓着身下的石台,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哀鸣。
他以为这又是一场酷刑。
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同。
迪迦那股冰冷的力量涌入后,并未像以前那样蛮横地四处搜查、搅动,而是……目标明确地,缠绕上了他能量核心深处那一点顽强闪烁的、令他痛苦也救过他的……光明。
就在西瑟斯以为迪迦要像卡蜜拉那样,试图暴力碾碎这点光时,更让他错愕的事情发生了。
迪迦的力量,并非摧毁。
而是……吸收。
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一种……难以想象的轻柔,如同汲取晨露般,一点点地,将那些躁动不安的、带来冲突的光明粒子,吸纳、融入自身的黑暗本源之中。
这个过程依旧伴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被剥离的感觉,但并不痛苦。
反而……像是有人终于拔掉了那根深深扎在他灵魂深处、导致不断化脓发炎的毒刺。
一种奇异的、酥麻的、带着轻微战栗的感觉,取代了原先撕裂般的痛楚,顺着能量经络蔓延开来。
西瑟斯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丝,紧咬的牙关微微松开,一声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细微呻吟从唇边溢出。
“……嗯……”
这声音很轻,却让压在他身上的迪迦微微一顿。
那涌入的黑暗力量似乎变得更加……“耐心”了。
它不再仅仅是吸收光,反而开始以一种西瑟斯无法理解的方式,缓慢地梳理、安抚着他那因长期冲突而变得无比敏感和混乱的能量流。
黑暗与光,这两股本该誓不两立的力量,在迪迦那强大本源的强行介入与调和下,竟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持续的、磨人的痛苦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的感觉笼罩了西瑟斯。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终于从一场无尽的高烧中解脱出来。
他得到了喘息。
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复,急促的呼吸变得绵长。
他甚至有了一丝昏昏欲睡的倦意。
然而,迪迦的力量并未退去。
明明光已被吸收,冲突已被平息,那冰冷的、庞大的黑暗本源,却依旧停留在他体内,甚至……开始更加深入地流淌。
它不再带有明确的目的性,反而像是一种……漫无目的的探索,甚至是……缠绵。
细细地拂过他每一寸曾经痛苦不堪的能量脉络,带来一阵阵陌生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舒适感。
西瑟斯得到了喘息,身体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
推拒和反抗的念头早已被那突如其来的安宁击得粉碎。
他像是泡在温度恰到好处的泉水中,全身暖洋洋、懒洋洋的。
偶尔,当迪迦的力量流过某些特别敏感的能量节点时,他会控制不住地发出一两声极轻的、带着鼻音的哼哼唧唧,像是无意识的抱怨,又像是某种餍足的喟叹。
他闭着眼,享受着这偷来的片刻安宁,暂时忘却了身处何地,忘却了眼前的迪迦,忘却了对卡蜜拉的思念,只剩下身体本能的、对舒适感的沉溺。
迪迦依旧压在他身上,维持着核心相贴的姿势,乳白色的眼灯低垂,无声地注视着身下这具终于不再因痛苦而紧绷、甚至流露出某种脆弱依赖姿态的身体。
那冰冷的、缺乏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
西瑟斯是被一种过于汹涌的、几乎要溺毙人的舒适感从昏沉中强行拉扯出来的。
那感觉太强烈,太陌生,像温热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他疲惫不堪的能量核心,抚平了所有棱角与痛楚,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慵懒。
他艰难地睁眼,目光还有些涣散,首先映入感知的,依旧是那片覆盖在他之上的、冰冷而强大的黑暗。
迪迦仍然贴着他,胸膛相抵,核心共振。
那庞大的黑暗本源力量并未撤离,反而以一种更缓慢、更磨人的方式在他体内流转,细致地抚过每一寸方才因痛苦缓解而变得异常敏感的能量脉络。
西瑟斯下意识地动了动,想要挣脱这过于冒犯的、令人不安的禁锢。
就在他动作的瞬间,迪迦乳白色的眼灯微微低垂,与他对上。
那里面……似乎多了点什么。
不再是纯粹的冰冷与探究,而是掺杂了一种西瑟斯完全无法理解的、深沉的、几乎算得上是……专注的东西。
像是一个收藏家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珍品,正在反复摩挲鉴赏,那目光让西瑟斯从能量核心深处泛起一阵诡异的波动。
这目光刺醒了他。
短暂的舒适如同潮水退去,露出了底下冰冷的现实。
他不是自愿在这里的。
他是被强行带来的。
而姐姐……卡蜜拉……还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寻找他,为他担忧,甚至可能因他的失踪而暴怒……
一股强烈的想要回去的渴望瞬间压过了那该死的舒适感。
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
迪迦确实缓解了他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这一点他无法否认。
一丝极其微弱的、别扭的感激,在这种情境下不合时宜地探出头。
他抿了抿唇,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和无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谢谢。”
谢谢你的帮助,所以,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然而,就在他试图再次发力推开迪迦的瞬间——
那股流淌在他体内的、原本温和的黑暗力量,突然极其微妙地、近乎挑逗地……在他能量最敏感的一处轻轻一刮!
“呃……!”
一声短促的惊喘毫无预兆地冲出西瑟斯的喉咙。
刚刚积聚起来的一点力气瞬间溃散,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了下去,甚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比之前更加不堪。
那点刚冒头的、微不足道的感激,瞬间被这戏弄般的举动碾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被羞辱的愤怒和强烈的反叛!
迪迦把他当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给予一点甜头就必须承受他所有戏谑的玩具吗?!
怒火烧掉了理智,也烧掉了那点因舒适而产生的软弱。
行……
你要碰我是吗?
你要探进来是吗?
西瑟斯眼灯猛地闪过一丝狠厉和报复性的光芒。
他非但没有再试图推开迪迦,反而主动放松了对自己能量核心最后的屏障,甚至……牵引着自己那微弱却混合着光暗特质、刚刚稳定下来的本源力量,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主动缠上了迪迦那仍在缓缓流淌的黑暗本源。
不是温和的接触,而是近乎……撕咬般的纠缠。
他模仿着某种野兽的反击,用自己的本源力量狠狠地“啃”了上去!
仿佛要将刚才被戏弄的羞辱,连同之前被强行带走、被研究的愤怒,一并还回去!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近乎自毁的反抗。
他的力量对于迪迦而言如同溪流之于深海,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但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尖锐情绪的主动“攻击”,却让那始终平稳流淌的黑暗本源力量,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辨的凝滞。
迪迦覆在他身上的身躯似乎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瞬。
那双低垂的、刚刚流露出异常专注的乳白色眼灯骤然一沉。
“光……”
迪迦的嗓音竟然带着从未有过的暗哑:“就像……你一样……?”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