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风雪被远远抛在身后,凌辰渊一行朝着大陆极东的方向昼夜兼程。凭借冰凰精血带来的对冰系法则的深刻理解和实力提升,他们避开了数波血月教的巡逻队,穿越了数片被血月之力严重侵蚀的荒芜地带。越是向东,天空中的血月光芒便越是黯淡,并非被驱散,而是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虚无的黑暗所稀释。
数月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死寂的灰色海洋出现在地平线上。海水并非蔚蓝,而是如同稀释的墨汁,粘稠而毫无波澜,仿佛一潭死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与空洞的气息,灵气彻底断绝,连声音似乎都被这片天地所吞噬。这里,便是“虚无海”。
虚无海的边缘,并非沙滩,而是犬牙交错的、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黑色礁石。礁石嶙峋,布满了孔洞,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而在礁石群的最深处,一片扭曲的光影之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灰白色旋涡。旋涡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吸力,仿佛连光线和时空都在其周围弯曲、塌陷。那便是传说中的“轮回之井”入口!
仅仅是远远望着,凌辰渊便感到一阵心悸。那井口散发出的气息,与他曾经在寂灭海边缘感受过的归墟之力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诡异,夹杂着生与死、记忆与遗忘、存在与虚无的混乱波动。肩头的星陨也发出了不安的低鸣,翎羽上的星辉被压制到极限。银月宫主的虚影更是波动不已,显然对此地极为不适。
“此地…不愧是生命禁区。”银月宫主声音凝重,“轮回之井,据说连接着诸天万界的生死轮回,是法则交织最混乱之地。即便是武王强者,也不敢轻易踏足其中。”
凌辰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冰凰记忆碎片中的坐标,以及体内星核碎片传来的微弱共鸣,都明确指向井内深处。他没有退路。
“我们必须进去。”他沉声道,混沌星眸全力运转,试图看穿井口那扭曲的光影,但目光投入其中,却如同石沉大海,只感受到一片混沌与未知。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礁石群,越是接近井口,那股混乱的吸力便越强,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拉扯他的神魂,耳边响起无数似真似幻的哭泣、低语和咆哮,那是沉沦在轮回中的残魂执念!
“守住心神!”银月宫主提醒道,月辉洒下,勉强驱散部分杂念。星陨也全力释放净化星辉,护住凌辰渊灵台。
凌辰渊紧守《不死经》心法,混沌星核缓缓旋转,初火本源那点微弱的火星跳动,散发出定鼎乾坤的意境,勉强抵御着轮回之力的侵蚀。他一步步踏上黑色礁石,朝着那灰白旋涡的中心走去。
就在他即将踏入旋涡的瞬间,异变陡生!
侧方一块巨大的礁石阴影处,一道漆黑的、完全由寂灭死光凝聚而成的锁链,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直取凌辰渊后心!速度快得超越视觉!
归墟的爪牙!它们竟然埋伏在这里!
“小心!”银月宫主惊呼,月轮急转挡去,却被锁链轻易穿透,虚影剧震!星陨的净化之光也被锁链上浓郁的寂灭气息压制!
凌辰渊汗毛倒竖,生死关头,他猛地转身,并指如剑,寒髓星核之力与初火余烬交融,一记“冰焰指”点向锁链七寸!指风过处,空间冻结又燃烧,发出诡异的嗤响!
轰!
指力与锁链碰撞,寂灭死光与冰焰相互湮灭!凌辰渊被巨大的力量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险些跌入井中!而那锁链也微微一滞,缩回阴影。
阴影中,一道模糊的、比之前在冰川遇到的更加凝实的寂灭使者身影缓缓浮现,冰冷的杀意锁定凌辰渊。
“归墟…不容…变数…湮灭…”沙哑空洞的声音直接响彻识海。
前有轮回之井的未知凶险,后有归墟使者的绝杀拦截!凌辰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散发着混乱吸力的井口,又看了一眼步步紧逼的寂灭使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进入轮回之井,九死一生!但留在外面,面对归墟使者,十死无生!
赌一把!
他不再犹豫,对着寂灭使者冷冷一笑,身形猛地向后一仰,主动投入了那令人心悸的灰白旋涡之中!
“不——!”寂灭使者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似乎没料到凌辰渊如此果决,一道更加恐怖的寂灭死光轰向旋涡,却如同泥牛入海,被轮回之力瞬间搅碎、吞噬!
光影扭曲,天旋地转。凌辰渊只觉神魂仿佛被撕裂,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时空片断如同洪流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他紧紧抱住星陨,银月宫主的虚影也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体内护住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当扭曲感渐渐消失,凌辰渊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无边无际、缓缓流淌的昏黄色河流岸边。河流寂静无声,河面上漂浮着点点如同萤火虫般的、散发着各种情绪波动的光点,那是残魂的记忆碎片。天空是永恒的黄昏,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朦胧的光晕。远处,一座横跨河流的、古朴残破的石桥若隐若现。
这里,便是轮回之井的内部?传说中的…忘川河?奈何桥?
凌辰渊稳住心神,感受着体内星核碎片传来的、指向河流下游某个方向的强烈共鸣,眼神凝重。
新的冒险,在这生死边界,正式开始了。而那条昏黄的河流深处,似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