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制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李长老和钱管事面如死灰,眼神绝望地看着凌辰渊将最后一份红糖药剂材料投入药鼎。他们心中已经认定,这个行事疯狂的年轻人,必将这最后一份宝贵材料也彻底毁掉。他们已经做好了承受那位“大人物”雷霆之怒的准备,甚至开始思考该如何写遗书。
凌辰渊却对他们的绝望视若无睹。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所有的杂念都被摒弃,心神完全沉浸在了眼前的药鼎之中。
有了前两次的试探和验证,他对这红糖药剂的药性融合临界点、火力细微变化的节点,已然了如指掌。
这一次,他没有再使用任何惊世骇俗的多份同炼之法,也没有追求极致的速度。他的动作变得舒缓而精准,如同一位经验老到的画师,在绘制一幅早已烂熟于心的绝世名画。
玄力火焰在他指尖跳跃,时而如春风般和煦,温柔地包裹着鼎中药材;时而又如夏阳般炽烈,精准地刺入药力融合的关键节点。每一种辅材投入的时机、每一分火力强弱的转换,都妙到毫巅,仿佛经过了最严密的计算,又仿佛是源自本能的完美演绎。
李长老和钱管事原本绝望的眼神,渐渐被惊疑不定所取代。他们发现,凌辰渊此刻的手法,虽然依旧与他们所知的传统炼制术大相径庭,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浑然天成的韵律感!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掌控!
时间悄然流逝,却并不漫长。
约莫半个时辰后——
嗡~~~!
药鼎忽然发出一阵低沉而悦耳的嗡鸣!鼎身之上,一道道暗红色的流光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一股难以形容的、醇厚温和中又带着一丝奇异甜香的药气弥漫开来,吸入一口,便觉浑身气血舒畅,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
“药气凝华!这是…这是极品药剂即将成丹的征兆?!”李长老猛地瞪大双眼,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尖锐变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钱管事也激动得浑身发抖,死死攥紧了拳头!
凌辰渊眼神一凝,双手印诀猛地一变,低喝一声:“凝!”
轰!
药鼎轻轻一震,鼎盖自行开启!
没有耀眼的光华,没有冲天的异象,只有三团鸽蛋大小、通体呈现晶莹剔透的暗红色、仿佛最上等的红宝石凝聚而成的药膏,静静地悬浮在鼎炉中央。药膏表面,隐约有九道细微的丹纹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醇香!
极品!九纹极品红糖药剂!
而且一次成丹三枚!
“成…成功了!真的是极品!九纹极品啊!”李长老激动得老泪纵横,扑到药鼎前,颤抖着双手,却不敢去触碰那完美的造物,仿佛生怕玷污了它,“老夫…老夫炼药一生,今日方知何为神乎其技!大师!请受老夫一拜!”
说着,他竟真的要向凌辰渊躬身行礼!
凌辰渊随手一挥,一股柔和的玄力托住了他。“交易而已,不必如此。”
他取出玉瓶,将三枚极品红糖药剂小心收起,自己留下一枚,将另外两枚递给李长老:“按照约定,这是你们要的药剂。”
李长老双手颤抖地接过玉瓶,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连连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一旁的钱管事也终于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脸上堆满了最热情的笑容,态度恭敬到了极点:“大师真乃神人也!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之前承诺的折扣,绝无问题!您那份材料,作价五万灵晶!”
他立刻吩咐助手,将凌辰渊所需的整整一百种材料,分门别类、妥善封装后,送了过来。
凌辰渊清点无误,支付了二百一十五万灵晶(43份材料)。看着储物手环里瞬间缩水到大几十万的灵晶,他再次感受到了“贫穷”的压力。
交易完成,凌辰渊正准备告辞。
李长老却连忙上前,脸上带着恳求之色,小心翼翼道:“大师,老夫…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这红糖药剂…是为阁中一位身份极其尊贵的‘圣女’殿下所炼制。殿下如今就在城外别院等候。可否…可否劳烦大师,亲自将药剂送过去?老夫…老夫实在惭愧,无颜面见殿下…”李长老脸色尴尬,显然之前多次失败,让他不敢去面对那位脾气可能不太好的圣女。
凌辰渊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或许能借此机会打听一下缺失的那两种材料,便问道:“可知‘决明子’与‘枸杞’这两种材料,何处可寻?”
李长老见凌辰渊没有立刻拒绝,连忙打起精神回答道:“回大师,‘千年份决明子’颇为罕见,据老夫所知,唯有险地‘向华山’深处的明心谷内或有生长,但那里妖兽盘踞,危险重重,极少有人能采到。”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三百年份枸杞’…此物在外界几乎已经绝迹。老夫只听闻,即将在数月后开启的‘成天界’秘境中,似乎有一处古老药园,其中或有留存。大师若欲寻此物,恐怕需在成天界中碰碰运气了。”
“成天界…”凌辰渊目光微闪,记下了这个关键信息。看来,这成天界,他是非去不可了。
得到了所需信息,又见对方态度恳切,凌辰渊略一沉吟,便接过了那枚装有药剂的玉瓶:“带路吧。”
李长老大喜过望,连忙亲自将凌辰渊和黄飞飞送出多宝阁,并详细告知了圣女别院的位置。
离开喧嚣的黄石城,根据李长老给出的方位,凌辰渊二人很快来到城外一条清澈的溪流边。
溪水潺潺,环境清幽,远处青山如黛。溪边不远处,果然有一座被竹林环绕的雅致院落,白墙青瓦,显得十分静谧。
然而,越是靠近那院落,黄飞飞的脸色就越是有些不对劲,变得有些紧张和…畏惧?
他凑近凌辰渊,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惶恐道:“凌…凌师兄,我…我忽然想起来一些关于多宝阁这位圣女的传闻…”
“哦?什么传闻?”凌辰渊随口问道。
黄飞飞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据说…这位圣女殿下容貌倾国倾城,乃是东域顶尖的美人…但…但她的脾气…我的天,简直是…是火山爆发级别的!极其恐怖!听说就连多宝阁那位运气逆天的圣子仇丁丁,见到她都绕道走,生怕被莫名迁怒!我们…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凌辰渊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瓶极品红糖药剂,再联想到这药剂的功效——驱寒镇痛,补血养气…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女子…需要大量服用这种特定药剂…脾气暴躁到连圣子都害怕…
凌辰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精彩起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座静谧的院落,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一丝恍然。
“李墨那个老狐狸…”他低声啐了一句,“他不敢来,恐怕不单单是因为炼制失败…”
这哪里是送药?这分明是往火山口里跳!而且很可能是一座正处于…特殊时期的活火山!
凌辰渊顿时感到,自己可能被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李长老给“坑”了!
但现在,人已到门口,药在手中,难道还能扭头就走?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向那座静谧却仿佛隐藏着无尽“凶险”的别院大门。
黄飞飞哭丧着脸,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