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站在304房间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界钥指环。指环表面的符文仍在微微发亮，仿佛在提醒她这个决定的重要性。
老妇人侧身让开通道，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她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像是能看透人心。
“怎么，不敢进来？”老妇人轻声问道，语气里没有催促，只有一种了然。
苏晓晓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飘散着旧纸张和金属的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去过的老图书馆，那种被时光浸透的味道。
“您知道我的名字。”苏晓晓没有移动脚步，“还知道界钥。”
老妇人微微点头，花白的发丝在耳畔轻轻晃动。“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孩子。比如你现在正在为界钥的能量流失发愁，还有...你那个需要救治的弟弟。”
苏晓晓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老妇人不仅知道界钥，还知道小凡的事。这已经超出了偶然的范畴。
“你是谁？”她的声音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我叫云婆婆。”老妇人说着，伸手推开了房门，“至于其他的，不如进来再说？站在走廊上说话不太方便。”
门完全打开，房间内的景象让苏晓晓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绝不是普通公寓该有的样子。
房间的墙壁被改造成了整面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古籍和卷轴。一些书籍的封面已经泛黄破损，显然是年代久远的珍本。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由无数齿轮和发光晶体组成的复杂装置，正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墙壁上挂满了星图和复杂的公式图纸，一些图纸上还用红色的墨水做了密密麻麻的标注。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角落里的一个透明容器，里面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化的银色光雾。光雾中偶尔会闪过一些模糊的景象——有时是山川河流，有时是城市街景，甚至有一次苏晓晓瞥见了青云宗山门的轮廓。
“这是...”苏晓晓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一个小型的空间观测仪。”云婆婆解释道，随手关上了房门，“用来监测两界之间的空间波动。”
苏晓晓的视线落在房间中央的装置上。那些齿轮缓缓转动，晶体发出柔和的光芒，整个装置看起来既精密又神秘。
“您刚才说，您是界钥的前任持有者？”苏晓晓转向云婆婆，语气中带着谨慎的求证。
云婆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书架前，从一个隐蔽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木盒。她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枚与苏晓晓手上极为相似的指环，只是这枚指环已经失去了光泽，表面的符文也变得模糊不清。
“这是我曾经使用的界钥。”云婆婆将木盒递给苏晓晓，“现在它已经是一枚普通的指环了。”
苏晓晓接过木盒，仔细观察着那枚指环。它确实与自己的界钥指环有着相同的设计和工艺，只是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性。
“为什么它会变成这样？”苏晓晓问道。
云婆婆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因为两界的空间屏障出现了异常波动。界钥的能量来源于两界之间的稳定通道，当通道变得不稳定时，界钥就会加速消耗能量来维持连接。”
苏晓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界钥指环。那持续的刺痛感仿佛在印证云婆婆的话。
“所以我的界钥能量流失是因为...”
“因同同样的原因。”云婆婆接话道，“而且情况比我的时候更糟。空间异常正在加剧，如果不尽快解决，你的界钥也会像这枚一样彻底失效。”
苏晓晓感到一阵寒意。界钥失效意味着她将无法穿梭两界，无法继续寻找救治小凡的方法，也无法再见到顾清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熟悉的敲门声。
“晓晓，你在里面吗？”顾清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明显的担忧。
苏晓晓看向云婆婆，后者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开门。
门一打开，顾清弦就快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苏晓晓身上，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转向房间内的云婆婆。
然后，苏晓晓注意到顾清弦的表情变了。
那种变化很微妙——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有瞬间的停滞，整个人的姿态从警惕变成了某种程度的恭敬。
“云长老？”顾清弦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您怎么会在这里？宗门里都说您已经...”
“已经死了？”云婆婆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清弦，你还是老样子，一板一眼的。坐吧，别站着说话了。”
顾清弦似乎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但他还是依言在一张看起来相对整洁的椅子上坐下。苏晓晓注意到他的坐姿比平时更加挺直，像是面对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你们认识？”苏晓晓看看顾清弦，又看看云婆婆。
“云长老是青云宗前任空间研究阁的主事长老，也是修真界最顶尖的空间法术大师。”顾清弦解释道，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敬意，“二十年前，她在一次空间实验后失踪，所有人都以为她遭遇了不测。”
云婆婆摆了摆手，走到房间中央的装置前，轻轻调整了几个齿轮的位置。“没那么夸张，我只是选择留在这里继续我的研究。回到宗门，整天被那些繁文缛节束缚着，怎么能专心做研究？”
苏晓晓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妇人，竟然是修真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所以您真的是界钥的前任持有者？”苏晓晓再次确认道。
云婆婆点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笔记，翻到某一页递给苏晓晓。页面上画着界钥的详细结构图，旁边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数据和注释。
“界钥是我设计的。”云婆婆平静地说，“目的是为了建立两界之间的稳定通道，促进交流和研究。但我没想到空间异常会发展得这么快。”
苏晓晓低头看着笔记上的图纸。那些复杂的符文和结构远远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但她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妙设计。
“空间异常是怎么回事？”顾清弦问道，眉头微蹙，“我在宗门中也注意到一些迹象，但没想到会影响到界钥。”
云婆婆走到墙边，指着一幅星图上的几个标记点。“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是空间屏障最薄弱的位置，最近几个月，这些点的波动频率增加了三倍以上。”
苏晓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些标记点分布在一个复杂的网状结构上，有些点闪烁着红光，表示异常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苏晓晓问道。
云婆婆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原因还不完全清楚，但我怀疑与两界之间的能量失衡有关。修真界的灵气在缓慢流失，而人间界的某种能量却在增强。这种不平衡导致空间屏障变得不稳定。”
顾清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灵气流失？这怎么可能？”
“不是大规模的流失，而是微妙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泄漏。”云婆婆解释道，“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桶出现了一个小裂缝，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但长此以往...”
“界钥就会彻底失效。”苏晓晓接话道，感觉自己的心沉了下去。
云婆婆点头，走到苏晓晓面前，轻轻托起她戴着界钥的手。“你的界钥能量还剩多少？”
苏晓晓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86%。”
云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比我想象的还要糟。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一个月，它就会变得和我那枚一样。”
一个月。这个时间限制像一块巨石压在苏晓晓心头。她原本以为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寻找救治小凡的方法，现在看来，一切都得加速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修复吗？”顾清弦问道，声音中带着紧迫感。
云婆婆走向房间角落的工作台，上面散落着各种工具和材料。她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银色的粉末。
“这是空间稳定剂，可以暂时减缓界钥的能量流失。”她将瓶子递给苏晓晓，“把它撒在界钥上，应该能将能量流失的速度降低一半左右。”
苏晓晓接过瓶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里面的银色粉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触手冰凉。
“但这只是临时措施。”云婆婆强调道，“根本的解决办法是修复空间屏障的异常，否则任何界钥最终都会失效。”
苏晓晓将少量粉末倒在指尖，轻轻涂抹在界钥指环上。粉末一接触指环表面就融入了进去，指环的光芒变得稳定了一些，那种持续的刺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感觉好多了。”苏晓晓惊讶地说。
云婆婆点头，但表情依然严肃。“这只能为你争取时间。要彻底解决问题，我们需要找到空间异常的根源并修复它。”
顾清弦站起身，走到星图前仔细研究。“云长老，您认为异常的根源在哪里？”
云婆婆用手指在星图上画了一个圈，圈住了几个闪烁的红点。“根据我的监测，异常最严重的区域在这里——幽冥峡谷附近。”
顾清弦的脸色微变。“幽冥峡谷？那不是玄阴宗的势力范围吗？”
“正是。”云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怀疑玄阴宗在进行某种危险的空间实验，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苏晓晓想起之前遭遇的跟踪者。如果玄阴宗真的在背后搞鬼，那么她被盯上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顾清弦转向云婆婆，语气坚定，“请您指导我们。”
云婆婆打量着顾清弦，又看了看苏晓晓，最后缓缓点头。“好吧，既然界钥选择了新的持有者，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她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卷古老的羊皮纸，在工作台上展开。羊皮纸上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周围写满了古老的文字。
“这是‘定空阵’，古代用来稳定空间的阵法。”云婆婆解释道，“如果能在这个区域的几个关键点布置这个阵法，应该能暂时稳定空间屏障，为修复界钥争取更多时间。”
苏晓晓凑近观察那个阵法。阵法的结构极其复杂，由无数交织的线条和符号组成，看起来比她在修真界见过的任何阵法都要精妙。
“这个阵法需要什么材料？”顾清弦问道，已经开始思考实施的可行性。
云婆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清单。“主要是空间属性的材料——虚空石、星尘砂、时之沙...这些在修真界虽然稀有，但并非找不到。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苏晓晓追问。
云婆婆指着清单上的最后一项：“还需要一种特殊的催化剂——界心石。这种石头只存在于两界之间的空间夹缝中，极难获取。”
顾清弦的眉头再次皱起。“界心石？我记得宗门典籍中记载，上一次发现界心石是在五十年前。”
“没错。”云婆婆点头，“而且那块界心石在玄阴宗手中。”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苏晓晓能感觉到问题的复杂性——不仅要面对空间异常的技术难题，还要应对玄阴宗这个潜在的对手。
“有没有替代品？”苏晓晓问道，试图寻找其他可能性。
云婆婆摇头。“界心石是定空阵的核心，没有它，阵法无法启动。”
苏晓晓摩挲着界钥指环，感受着那已经变得平稳的能量流动。云婆婆给的稳定剂确实有效，但这只是暂时的缓解。要想彻底解决问题，他们必须面对玄阴宗。
“我们得想办法拿到界心石。”苏晓晓说，声音中带着决心。
顾清弦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玄阴宗不是好对付的，他们宗门内至少有三位元婴长老。”
“但我们有云长老的帮助。”苏晓晓转向云婆婆，“您对空间法术的了解，应该能帮我们找到进入玄阴宗的方法。”
云婆婆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玄阴宗的防护阵法确实严密，但并非无懈可击。空间异常导致他们的防护也出现了薄弱点...”
她走到房间中央的装置前，调整了几个控制杆。装置上的晶体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投射出一幅三维的地形图。图中显示出一片崎岖的山脉，其中几个点标注着红色的警告符号。
“这是幽冥峡谷的实时空间状态。”云婆婆解释道，“看这里，还有这里，空间波动导致了防护阵法的间歇性失效。”
顾清弦靠近观察那些红点，眼中闪过计算的光芒。“如果我们能精确把握这些间歇期，或许能悄无声息地潜入。”
“但界心石会存放在哪里？”苏晓晓问道，“玄阴宗那么大，我们不可能搜遍每个角落。”
云婆婆微微一笑，从工作台上拿起一个类似罗盘的仪器。“这是我特制的空间共振仪，可以探测到界心石特有的空间波动。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它就能指引你们找到界心石的位置。”
苏晓晓接过那个罗盘。它的指针微微颤动，表面刻着精细的刻度，中心镶嵌着一小块发光的水晶。
“这个怎么用？”她问道。
“靠近界心石时，中心的水晶会发光，指针会指向界心石的方向。”云婆婆解释道，“但要小心，玄阴宗很可能有反探测的装置，所以不要过早激活它。”
顾清弦接过清单，仔细查看所需的材料。“虚空石和星尘砂宗门库房里应该有储备，时之沙可能需要去交易会采购。”
“这些材料我来准备。”云婆婆说，“你们专注于制定潜入计划和获取界心石。”
苏晓晓感觉心中的重担稍微减轻了一些。有云婆婆这样的专家帮忙，问题似乎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我们有多少时间？”她问道。
云婆婆看了一眼解钥指环。“稳定剂能维持大约两周的效果。之后，能量流失会恢复到原来的速度。所以你们最好在十天内拿到界心石，留出布置阵法的时间。”
十天。这个时间限制让苏晓晓感到压力，但也激发了她的斗志。为了小凡，为了能够继续穿梭两界，她必须成功。
“我们会做到的。”苏晓晓说，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顾清弦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后转向云婆婆：“云长老，请您详细讲解定空阵的布置方法，还有玄阴宗防护阵法的特点。”
云婆婆点头，展开另一卷图纸。三人围在工作台前，开始了详细的计划制定。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304房间内的灯光一直亮着，映照着那些决定两界未来的图纸和计划。
苏晓晓一边听着云婆婆的讲解，一边不自觉地摩挲着界钥指环。指环的温度似乎比平时要高一些，仿佛在回应她内心的决心。
这一次，她不仅要为了小凡而战，还要为了连接两个世界的这条纽带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