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祖源,层峦叠嶂,古木参天。此地灵气虽因天然混乱的地磁而显得狂暴驳杂,却也孕育了无数外界难寻的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更掩埋着不知多少失落于岁月长河中的古老遗迹。
苏清月不再固守于那处洞窟,而是带着宁儿,开始在这片广袤而危险的山脉中谨慎地探索。她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如同一道游弋于林间的清风,避开了几处盘踞着强大妖物的巢穴,也绕开了一些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天然绝地。
她的目标明确——寻找可能与混沌之力相关的痕迹。无论是那日惊鸿一瞥的玉佩般的古物,还是典籍中记载的、可能与上古天帝或古神有关的遗迹。
宁儿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出游”。被苏清月负在身后,他那双清澈的眼眸总是好奇地打量着飞速掠过的奇景,偶尔伸出小手,指向某个方向,发出“咿呀”之声。苏清月发现,宁儿所指的方向,往往灵气流动有着极其细微的异常,或是隐藏着某种稀有的灵植,或是地脉结构别有洞天。这小家伙对天地灵机的感应,敏锐得超乎想象。
这一日,根据宁儿几次指向的方位调整路线后,苏清月深入了一条被浓雾常年笼罩的幽深峡谷。谷中光线晦暗,湿气极重,弥漫着一股腐朽与新生交织的奇异气息。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只能探出周身数丈范围。
她小心翼翼前行,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忽然,她脚步一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左侧一片缠绕着黑色藤蔓的岩壁。
在那藤蔓之下,隐约露出一角非自然形成的、刻有模糊纹路的石质结构。
她走近前去,指尖萦绕灵光,轻轻拂开那些湿滑坚韧的藤蔓。藤蔓之下,赫然是一块断裂了半截的石碑!
石碑材质非金非玉,呈暗灰色,触手冰凉,其上刻画的纹路古老而抽象,并非现今流传的任何一种文字或符文。但苏清月只看了一眼,心头便是一震!
这些纹路的“韵味”,与她研读的那些上古典籍中的某些图案,以及宁儿无意识勾勒出的那些微小符文,有着某种神似!那是一种超越了具体形态、直指法则本源的表达方式!
她仔细辨认,发现这石碑上刻画似乎描绘了一场宏大的祭祀场景。无数模糊的生灵匍匐在地,朝向天空中的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线条构成的、仿佛眼睛又仿佛漩涡的图案!而那图案的中心,有一点极其微小的凹槽,似乎原本镶嵌着什么东西。
混沌之眼?!
苏清月呼吸一滞!这石碑上描绘的,难道是上古先民祭祀混沌之眼的场景?!那凹槽中原本镶嵌的,会是某种承载混沌之力的媒介吗?就像那枚玉佩?
她立刻以神识仔细扫描石碑的每一寸,尤其是那个凹槽。岁月流逝,石碑上残留的气息已几乎消散殆尽,但在那凹槽的最深处,凭借着她与宁儿之间那奇妙的联系以及对混沌道韵的初步理解,她依旧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混沌余韵!
这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尝试将自身那缕变异龙气渡入石碑,龙气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这石碑似乎只对特定性质的力量有感应。
沉吟片刻,苏清月将背后的宁儿解下,抱在怀中,轻轻引导着他的小手,触碰向那个凹槽。
就在宁儿指尖触及凹槽的刹那——
嗡!
宁儿眉心的混沌之眼纹路,骤然亮起柔和的光芒!那石碑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通体微微一震,表面那些抽象的纹路竟如同水流般开始缓缓流转、重组!
一幕幕模糊、断续的画面,伴随着古老苍茫的意念碎片,涌入苏清月的心神:
· 一片混沌未分的虚空,一道无法形容的庞大意志苏醒,其“眸”睁开,清浊分立,乾坤始定……(创世景象?)
· 其后,有强大生灵(古神?)试图模仿、掌控这股力量,雕刻图腾,举行血祭,引动混沌之力降临,却往往失控,引发灾劫……
· 最终,残存的先民立下石碑,记录敬畏,也将那引动力量的“核心”封存、分散,埋藏于天地各处,以免后人重蹈覆辙……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石碑的光芒迅速黯淡,纹路也恢复原状。
苏清月心中波澜起伏!这石碑并非记载具体功法,更像是一个警告,一段被尘封的历史!它揭示了混沌之力的源头与危险,也暗示了像那玉佩、以及这凹槽中原本镶嵌之物一样的“混沌核心”的存在!
这些“核心”,是古神或天帝遗留的碎片?是掌控混沌之力的钥匙?还是……封印?
她看向怀中似乎因消耗了精神而有些恹恹的宁儿,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头。宁儿眉心的混沌之眼,是天生,还是……某个更庞大“核心”的一部分?
线索似乎更多了,但谜团也更深了。
她将这块残碑小心地收入储物法器之中。此物虽已残破,但其材质与纹路本身,就是极好的研究对象。
就在她准备离开这处幽谷时,宁儿忽然扭动了一下,小手再次指向峡谷的更深处,那里雾气更加浓郁,几乎化不开。
“那里……还有?”苏清月凝神望去,神识依旧受阻,但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宁儿的指引不会错。
这幽谷之中,恐怕不止这一块残碑!
她深吸一口气,将宁儿重新缚好,周身灵光内敛,如同融入浓雾的阴影,向着峡谷最深处,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