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煊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搅得天旋地转。然后又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沈聿川公寓那间熟悉的客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显然他昏睡了不少时间。
他动了动,感觉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透支的无力感已经消退了不少,体内干涸的能量正在缓慢恢复。
他偏过头,看见沈聿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脸色比平时苍白一些,但气息平稳。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动静,沈聿川睁开眼,看了过来。
“醒了?”
“嗯…”凌煊声音还有些沙哑,“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沈聿川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凌煊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些。他看了看周围:“小秃呢?”
“在客厅,还在沉睡,但气息平稳,星辉在缓慢恢复。”沈聿川道。
凌煊松了口气,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身上,发现那件破烂的作战服已经被换成了舒适的睡衣。
他老脸一红,眼神飘忽:“那个…衣服…”
“我换的。”沈聿川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凌煊:“…” 耳朵尖默默开始升温。
他干咳两声,试图转移话题:“咳咳…那什么,后来怎么样了?幽泉老巢找到了吗?”
“秦峰还在审讯俘虏,清理研究所。‘暗影界’入口飘忽,需从长计议。”沈聿川言简意赅,“此次虽重创幽泉,但归墟…并未真正退去。”
凌煊神色也凝重起来:“是啊,那玩意儿…感觉就是个甩不掉的牛皮糖。这次是靠小秃和咱们侥幸,下次它要是换个方式卷土重来…”
他顿了顿,看向沈聿川,忽然问道:“老板,你说…我这钥匙,到底能不能反过来,把那个破门给永久焊死?或者…给它换个锁?”
沈聿川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规则交汇,非人力可轻易更改。强行焊死,恐引更大灾祸。或许…另有他法。”
“什么方法?”
“不知。”沈聿川看向凌煊,目光深邃,“但你的钥匙,既是危机,或许亦是转机。”
凌煊与他对视,看着对方眼中那份沉静的信任与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心中那点因为归墟带来的阴霾,似乎也被驱散了些。
他咧嘴一笑,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行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有老板你在,有小秃在,咱们仨凑一块,就是‘麻烦克星’组合!管它什么归墟还是幽泉,来一个坑一个!”
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地看向沈聿川:
“老板…我饿了…这次…能吃满汉全席了吧?”
…
吃饱喝足,凌煊瘫在沙发上揉着肚子。
他看着窗外阳光灿烂,感觉之前的生死搏杀仿佛只是一场遥远的噩梦。
当然,身体深处传来的隐隐酸痛和尚未完全恢复的灵力,都在提醒他那场战斗的真实与惨烈。
“幽泉经此一役,算是彻底完蛋了吧?”凌煊叼着根牙签,含糊地问道。
沈聿川坐在他对面,擦拭着那柄从云梦泽得来的古剑,闻言动作未停,淡淡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暗影界未破,残余势力犹在。且归墟并未真正受损。”
凌煊叹了口气:“也是。那鬼玩意儿就跟个背景辐射似的,只要门的概念还在,它就能一直膈应人。”
他挠了挠头,“关键是咱们对它的了解太少了,就知道它想吃了我这把钥匙,还想把世界拖下水。知己不知彼,很被动啊。”
“需主动探寻其根源。”沈聿川放下古剑,目光沉静,“府君传承记忆中,关于归墟的记载亦十分模糊,只知其与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之暗有关。”
“混沌之暗?”凌煊挑眉,“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词。难道就没有什么克星?比如‘秩序之光’‘创世之火’之类的?”
沈聿川微微颔首:“理论上,代表存在与秩序的极致力量,皆可与之抗衡。归尘所拥有的起源之光,便是其一。你的钥匙体质,若能完全掌控,或许亦能定义规则,抗衡虚无。”
“完全掌控?”凌煊苦笑,“我这体质,能不完全失控就谢天谢地了。千年都没琢磨透,指望现在突然开窍?”
“时机未至。”沈聿川道,“或许,欠缺的并非力量,而是认知。”
两人正讨论着,凌煊那台饱经风霜的老人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个未知号码。
凌煊懒洋洋地接起:“喂?哪位?不买房不贷款不买保险不搞投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略显清冷,但十分悦耳的女声:“可是凌煊,凌先生?”
“是我,你谁?”
“我姓墨,单名一个芷。墨家,守正一脉。”女子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古老世家特有的矜持与疏离。
“听闻凌先生日前挫败幽泉阴谋,更与归墟之力正面交锋。我墨家守正一脉,世代钻研机关阵法,守护神州,对那归墟之力亦有所记载。不知凌先生与沈先生,可否拨冗一叙?”
又来了个墨家?还是守正一脉?凌煊和沈聿川交换了一个眼神。
凌煊对着电话,语气瞬间热情起来:“哎呀!墨小姐!久仰久仰!守护神州?同道中人啊!必须聊聊!不知道在哪儿叙?包食宿吗?有研究经费吗?”
电话那头的墨芷似乎又被他的直白噎了一下,片刻后才道:“…凌先生说笑了。地点可由二位定,我即刻动身前往。至于经费…若合作达成,墨家自有诚意。”
“爽快!”凌煊一拍大腿,“那就…嗯,市中心幸幸咖啡怎么样?环境优雅,咖啡管够!”
墨芷:“…可。”
挂断电话,凌煊得意地冲沈聿川扬了扬下巴:“老板,看见没?这就叫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咱们现在也是有名望的人了,主动上门送情报的都有了!”
沈聿川无视了他的自吹自擂,只道:“墨家守正一脉,名声尚可,但亦需谨慎。”
“明白,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凌煊摆摆手,“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比咱们自己瞎子摸象强。万一他们真有什么关于归墟的独家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