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川没有理会他,目光直接落在那轮椅老者身上。
或者说,落在他那双正在轮椅扶手上疯狂操作、试图强行催动锚点核心的手上。
“千机阁,‘鬼手’天工墨渊。”
沈聿川准确地道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墨家叛徒一脉的首脑,投靠幽泉的核心人物之一。
“嚯!你还活着啊,还成这副鬼样子了。”凌煊嘴里叭叭个不停,继续刺激墨渊。“得,变成一废物老登了。”
墨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嘶声道:“哼!钥匙又怎样?府君传承又如何?‘星陨’之势不可逆!此锚点已近圆满,你们阻止不了!”
他双手猛地一拍扶手,轮椅后方数个孔洞中骤然射出数十道纤细如发、却闪烁着危险红光的金属丝线。
如同活物般刺向祭坛上的光球!这是千机阁秘术,旨在以自身精元与机关核心为代价,进行最后的强行催化!
“在我面前玩这个?”
凌煊的声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调侃响起。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迅疾如电的红色丝线,只是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
那些蕴含着墨渊毕生机关造诣和精元力量的红色丝线,在距离光球尚有寸许距离时,仿佛撞上了一堵绝对无法逾越的墙壁,骤然停顿。
然后如同被烈日曝晒的冰雪,从头到尾,寸寸断裂消融,化作最纯粹的能量粒子,消散于空中。
“噗——!”
秘术被强行中断,反噬之力让墨渊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空般萎顿在轮椅上,气息瞬间衰败下去,眼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凌煊走到祭坛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颗稳定散发着白光的光球,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点。
嗡——!
光球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光芒变得更加柔和内敛。
其中蕴含的那股试图冲破界限、接引未知的躁动力量,如同被驯服的野兽,温顺地平息下来。
“好了,”凌煊转身,看向面如死灰的冥灯和仅存的几个还能站着的幽泉高层。拍了拍手,“主菜搞定,现在该处理你们这些配菜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冥灯身上,语气带着一丝好奇:“我说,你们折腾这么大动静,又是星陨又是开门的,到底想接引个什么玩意儿过来?总不能真是请外星人过来搞拆迁吧?”
冥灯死死盯着他,兜帽下的目光怨毒无比,却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不说?”凌煊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反正…”
他话未说完,异变再生!
殿堂角落的阴影处,空间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个带着无数回音的声音骤然响起:
“…钥匙…门扉…终将开启…”
随着这声音,一股远比冥灯更加深邃恐怖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出!
阴影扭曲,凝聚成一个模糊不清高大人形轮廓!
它没有具体的五官,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双冰冷、漠然、仿佛俯视蝼蚁般的目光,正落在凌煊和沈聿川身上!
“归墟使者?!”冥灯失声惊呼,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与狂热!
那被称为归墟使者的黑暗轮廓,缓缓抬起一只由阴影构成的手,指向凌煊:
“抓住他。”
命令简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刹那间,仅存的幽泉高层如同打了鸡血般,不顾一切地爆发出最后的潜力,连同冥灯一起,疯狂地扑向凌煊!
而那黑暗轮廓自身,则化作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刃,撕裂空间,直刺沈聿川!
它的目标很明确,缠住最强的府君,让手下擒拿钥匙!
“终于来了个像点样的。”凌煊看着扑来的众人,非但不惧,眼中反而燃起了更加炽亮的光芒。
那是遇到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时的兴奋。
他没有再用那种近乎规则的抹除手段,而是身形一动,主动迎了上去!
他的动作依旧看似随意,步法依旧如同闲庭信步。但每一次挥手、每一次侧身,都精准地切入对方攻势最薄弱之处。或是轻描淡写地化解,或是用更刁钻的角度反击!
凌煊时而并指如剑,点散凝聚的死气;时而袖袍一卷,将激射的暗器原路奉还;
偶尔还会从百宝袋里摸出点小玩意儿,打得对方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明明是以一敌多,他却如同穿花蝴蝶,游刃有余,将一场生死搏杀,硬生生变成了个人炫技表演。
另一边,沈聿川与那归墟使者的战斗则更加直接和恐怖。
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纯粹的力量与规则的碰撞!
府君神力化作煌煌金光,与那吞噬一切的归墟暗影不断交击。
每一次对撞都让整个地下殿堂剧烈震颤,空间都仿佛要承受不住般发出哀鸣!
沈聿川眼神冰冷,出手霸道绝伦,每一击都带着镇压阴阳、涤荡邪祟的无上意志。
将那黑暗轮廓逼得不断后退,阴影构成的躯体都开始变得有些不稳。
冥灯等人越打越是心惊,他们发现,即便有归墟使者牵制沈聿川,他们依旧无法碰到凌煊一片衣角!
对方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掏出什么,用出何种匪夷所思的手段。
久攻不下,心生绝望。
冥灯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将手中油灯往自己胸口一拍!
“以我残魂,献祭归墟!请使者…降临真身!”
油灯瞬间融入他体内,他整个人如同充气般膨胀起来。皮肤下浮现出无数扭曲的幽蓝符文,气息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疯狂攀升!
他竟然是要以自身为容器,接引那归墟使者的部分本质力量!
“阻止他!”沈聿川厉声喝道,一拳震开黑暗轮廓,想要援手。
但那黑暗轮廓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住他。
眼看冥灯的身体即将被那恐怖力量撑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搞这么麻烦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