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秋,清州一中的校园重新被青春的喧嚣填满。
高二(1)班的教室里,老班站在讲台后,推了推眼镜,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同学们,静一静!新的学年,我们将迎来历史、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五门会考,外加劳动技能考核!”
他目光扫过台下:“成绩直接关系到能否顺利毕业,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话音未落,台下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五门会考?还要劳动考核?”
“还要不要人活了……”
“我的物理啊……”
对于我们这些“孤英文学社”的核心成员而言,挑战与忙碌,早已是生活的常态。会考?不过是又一座需要翻越的山丘罢了。
真正的风暴眼,在于新学年的第一次“孤英文学社”全体社员大会。
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新老社员济济一堂。萧逸身姿挺拔如松,立于讲台前,声音沉稳有力:
“过去一年,《萌芽》报发行量突破五千份,辐射清州全市两区三县——夜郎区、湖城区,谈指县、谈乐县、广谈县。”
“我们在五所子弟学校成功建立分社,社员总数突破三百人。”
“孤英文学社,现在是清州一中,乃至整个清州市中学界,规模最大、影响力最广的文学社团!”
台下,所有社员的眼神都炽热起来,掌声如雷。
在雷鸣般的支持声中,萧逸以全票通过的绝对优势,连任社长。
紧接着,他宣布了一项重大改革决议:
“经核心层决议,即日起,本社增设‘首席执行官’一职,统揽社内战略规划、重大决策,并直接对社长负责。”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坐在第一排的我:
“此职,由曹鹤宁担任!”
台下瞬间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首席执行官?这在学生社团里可是闻所未闻的职位。
萧逸微笑着看向我,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鹤宁将是我们社团的‘大脑’,负责把握方向、协调各方。而具体的日常事务——”
他话锋一转,公布了更为精密的架构:
我不想像诸葛丞相那样事必躬亲、鞠躬尽瘁。 所以,在首席执行官之下,我设立了 “枢机处” ——由六名“给事中”组成,直接对我负责,分管并监督六部运作。这六人,全是我最信任的“玉女门”核心姐妹。
而六部,仿照古制设立,每部设‘执行官’与‘仆射’二人协同管理:
· 吏部,掌社团成员档案、考核与升迁。执行官由轻纺子校分社长吴华担任,仆射由苏雪出任。
· 户部,掌管社团“钱袋子”——经费收支、赞助洽谈。执行官由宇文嫣执掌,这位数学天才管账最合适不过,仆射则是做事细致的王飞燕。
· 礼部,负责内外联谊、活动策划、会议组织。执行官由班长罗成礼担任,仆射则是擅长文艺的陈琳。
· 兵部,主理对外扩展、分社建设、对外竞赛。执行官由陆耳山担任,仆射是组织能力强的周军。
· 刑部,执掌社团纪律监督、纠纷调解。执行官由大师姐黄燕担任,仆射孙倩——这两人一个公正严明,一个泼辣敢言,正好互补。
· 工部,专司《萌芽》报的编辑、排版、印刷、发行。执行官由张艳担任(湖城区康济乡皂角树人),仆射是张正艳(湖城区红湖镇威清路人)——两人同姓不同宗,但都是业务能手。
更为重要的是全新的社员晋升体系:
1. 准入:需两名正式社员引荐,经社员大会通过,成为“观察员”。
2. 转正:观察员经吏部执行官提名,六部会议半数以上通过,成为“正式社员”,授 初级轻车都尉 衔。
3. 晋升:吏部根据投稿量、刊登次数、活动贡献核算功绩,报枢机处核准,以社团通告形式确认升级:
· 初级、中级、高级轻车都尉
· 初级、中级、高级奉车都尉
4. 竞选资格:
· 高级轻车都尉:可竞选六部执行官、仆射。
· 奉车都尉:可竞选枢机处给事中。
· 高级奉车都尉:可竞选首席执行官、社长。
关键限制: 六部执行官、仆射不得兼任枢机处给事中,亦不得兼任分社社长。例如,吴华是轻纺子校分社社长,便不可入枢机处;大师姐黄燕是刑部执行官,亦被排除在外。
而枢机处,作为我的直接臂膀,初代六名给事中全由我亲自委任——因为在此刻,我只完全信任“玉女门”的姐妹:
· 曹珈(我的嗣女,机敏的高一三班学生)
· 曹瑶(曹珈双胞胎妹妹,心思细腻的高一五班学生)
· 李燕(玉女门四师姐,沉稳可靠)
· 萧燕(玉女门五师姐,长于协调)
· 萧枫(高一三班副班长,玉女门新秀,能力出众)
· 孙倩(玉女门三当家,为入枢机处,主动辞去了刑部仆射之职)
值得一提的是,大师姐黄燕和孙倩,为了能进入核心的枢机处,竟然都自愿辞去了原本的六部职务。
这份决心,也让所有人明白了枢机处的分量。
最后我决定由代掌门大师姐黄燕统领枢机处,我不在学校的时候。
“四大名燕的李燕则代替黄燕统御刑部。
这套架构公布后,台下先是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
层级清晰,权责分明,既有古韵,又具现代管理思维,更重要的是——给了所有人明确的上升路径和奋斗目标。
萧逸宣布完任命,新学年,新架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雄心与严整的力量。
社员大会结束后,众人陆续散去筹备新学期的第一次大型集体活动——定在九月四日的秋日诗会。
我独自留在阶梯教室的角落,借着窗外洒落的午后秋阳,审阅新一期《萌芽》报的最终版面清样。墨香在阳光下氤氲,铅字整齐排列,承载着无数少年的文学梦。
宇文嫣拿着账本走过来,蹲在我身边,低声和我核对上一期的印刷费用和赞助款明细。
她的声音清晰冷静,数字在她口中流转得如同乐章。
“这一期的广告收入比预期多了百分之十五,”她指着账本上一行,“‘清州书店’想连续赞助三期,希望我们在报上开个新书推荐专栏。”
“可以,”我点头,手中的红笔在版样上勾画,“专栏名就叫‘书海撷英’,让工部去谈具体……”
话音未落。
一阵毫无预兆的、强烈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我!
像有谁用重锤狠狠砸在了我的后脑,眼前的一切瞬间天旋地转!
视野里的文字扭曲成怪异的蝌蚪,宇文嫣的脸变得模糊重叠,窗外的阳光炸裂成无数金色的碎片。
手中的版样和红笔如枯叶般从我无力的指间滑落,飘散在地上。
“书童?!”
离我最近的萧逸他正在讲台边收拾东西。
那声熟悉的惊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戏谑。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动作快得带起了风。
在我身体彻底软倒、即将撞向坚硬水泥地面的瞬间,一双坚实的手臂及时将我揽入怀中。熟悉的皂角混合着汗水的味道冲进鼻腔——是萧逸。
“锅巴,你又想吃老娘豆腐……”我试图像往常一样怼他,但声音微弱得自己都听不清。
耳朵里嗡嗡作响,像塞进了整个蜂巢。萧逸焦灼的呼唤、宇文嫣倒吸冷气的声音、远处其他社员惊愕的询问……所有声音都扭曲、拉长、混合,最终被一股更强大的、黑暗的潮水般涌来的死寂吞噬。
意识最后的画面,是萧逸煞白的脸,和他手臂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
然后——
无边无际的黑暗。
清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
灯光惨白刺眼,消毒水的气味浓得让人窒息。
医生做完了一系列检查——血压、心跳、瞳孔反射、脑电图——眉头越锁越紧。
他最终对着焦急万分的妈妈以及匆匆赶来的徐秋怡,摇了摇头:
“查不出具体原因。生命体征平稳,心跳、呼吸、血压都在正常范围,脑电图也没有异常放电……但就是昏迷不醒,对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
妈妈腿一软,差点瘫倒,被旁边的徐秋怡死死扶住。
医生沉吟片刻,语气凝重:“这种情况……可能是某种罕见的神经系统问题,或者……代谢性疾病。我们医院条件有限。建议——”
他顿了顿,吐出几个字:
“立刻转院。”
“去省城。军区第44医院,有全省最好的神经内科和疑难杂症中心。”
这个消息,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冰水,将全家浇了个透心凉。
电话那头的爸爸曹湉,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压抑着巨大的焦虑和怒意:“我马上联系车辆!连夜转院!你们做好准备!”
军人的效率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不到两个小时,一辆军牌救护车已经停在医院楼下,随车的还有一名军区医院派来接应的军医。
夜色如墨,初秋的晚风已经带了凉意。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城市的寂静,红色的顶灯在夜幕中旋转出令人心悸的光斑。
车辆驶上通往省城的321国道,在夜色中疾驰。
车内,灯光昏暗。
我躺在担架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得像纸,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证明还活着。
身上盖着白色的薄被,手腕上插着点滴针头,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缓慢流入静脉。
妈妈坐在床边的小凳上,紧紧握着我冰凉僵硬的手,她的手在抖,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砸在我手背上,滚烫。
“苦命的秋波啊……”她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