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擂鼓,火把连成两条赤链,直逼废铁厂。
陆清弦横剑挡在苏灵儿身前,目光扫过逼近的人群——约莫百十号黑衣劲装,腰间悬着青蚨门特有的青铜算盘令牌,正是幽冥教渗透青蚨门的死士营。
“清弦,左侧有三具弩车!”苏灵儿扯了扯他衣袖,指尖指向暗处。月光下,三架一人高的木弩正缓缓转动,箭槽里排满带倒钩的透骨钉。
“退进熔炉房!”陆清弦拽着她跃向左侧断墙,脚下碎砖簌簌下落。身后弩箭破空,擦着耳际钉入墙面,溅起火星。
熔炉房内积灰盈尺,墙壁被火烤得发烫。陆清弦摸出怀中药囊,倒出半瓶雄黄酒泼在门边:“他们畏硫磺,这能阻一阻。”
苏灵儿已扯下半幅帷幔,浸了冷水蒙在口鼻:“清弦,看地上。”
青石板上歪歪扭扭画着几道白痕——是青蚨门暗桩的联络标记,指向熔炉后方的水井。
“他们在井下留了退路。”苏灵儿低声道,“假沈清如要逃!”
话音未落,屋顶瓦片“咔嚓”炸裂。一道黑影裹着铁衣坠落,手中雁翎刀直取陆清弦咽喉。刀锋带风,削得烛火忽明忽灭。
“铁衣卫!”陆清弦旋身避过,触到对方甲胄竟泛着冷铁的腥气——是幽冥教耗费重金打造的“寒铁甲”,刀枪难入。
铁衣卫招式狠辣,刀刀劈向要害。陆清弦以流云剑“云锁”式缠住刀身,却觉虎口发麻——对方臂力竟胜过常人一倍。苏灵儿趁机甩出银铃索,精准缠住铁衣卫脚踝。那人踉跄间,陆清弦挥剑挑断其腕筋,寒铁甲“当啷”落地。
“井下!”苏灵儿指向黑衣人消失的水井,“快!”
两人扑向井边,却见井口已被铁栅栏封死,栅栏上刻着青蚨门密文。陆清弦摸出匕首刮开苔藓,密文显形:“子时三刻,银库换防,启西门。”
“他们在换防时运走赃物!”苏灵儿急声道,“幽冥教要抢青蚨门总库的赈灾银!”
陆清弦心头一紧——上月锦江大旱,青蚨门刚从各地调来三十万两赈灾银,若被幽冥教截走,江南百姓危矣。
“拆栅栏!”他抡起孤鸿剑劈向铁条,火星四溅。苏灵儿则绕到井后,发现墙根有个半人高的狗洞,被铁蒺藜堵得严实。
“清弦,这里!”她喊,“铁蒺藜是活扣,往左拧!”
两人合力掀开铁蒺藜,钻入井底。地道阴湿,霉味刺鼻,却能听见上方隐约的金戈之声。
“他们在搬银箱!”苏灵儿贴着墙根,“至少二十口箱子……”
话音戛然而止。前方转角处,七八名铁衣卫持刀而立,中间推着辆木车,车上码放着带锁的银箱。为首者摘下面巾,竟是青蚨门总坛的护院教头周彪。
“陆少侠,苏姑娘,别来无恙?”周彪冷笑,“沈掌柜早料到你们会来,特命我在此候着。”
陆清弦握紧剑柄:“周护院,你本是正道中人,为何投敌?”
“正道?”周彪嗤笑,“青蚨门表面汇通天下,暗地放印子钱逼死多少百姓?幽冥教许我清剿贪官,这才是替天行道!”
“放屁!”苏灵儿甩出银铃索缠住最近一人的手腕,“你们烧熔炉、劫赈灾银,害的是千万百姓!”
周彪挥手,两名铁衣卫挥刀砍来。陆清弦挥剑格开,瞥见木车银箱上贴着青蚨门封条——与汇通楼的封条纹路一致。他心念一动,故意卖个破绽,任刀锋划破左臂。鲜血滴在封条上,竟将朱砂印晕染开来。
“假的!”他大喝,“青蚨门封条用的是川椒汁调朱砂,遇血不化!你们这是从别处抢来的空箱!”
周彪脸色骤变。铁衣卫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杀!”苏灵儿趁机掷出袖箭,正中一人咽喉。陆清弦趁乱劈翻两人,直取周彪。周彪举刀硬接,却被流云剑“云崩”式震得虎口崩裂,刀落在地。
“说!赈灾银在哪?”陆清弦踩住他手腕。
周彪疼得冷汗直流:“在……在西川码头,幽冥教主亲自来取……”
地道外突然传来闷响,似是熔炉房方向火势失控。陆清弦抬头,见头顶透进红光——有人放火烧了废铁厂,想将他们困死在此。
“走!”他拽起周彪,“去码头截银!”
两人押着周彪钻出地道,只见汇通楼方向浓烟滚滚,火舌舔着夜空。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青蚨门的救兵到了。
“清弦,看!”苏灵儿指向江边。
江雾中,一艘黑帆船正缓缓靠岸,船头立着个披斗篷的身影,斗篷下露出半截玉扳指——正是幽冥教主的标志性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