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观的山门挂起“杏林继火”的烫金牌匾时,秦铮已带着青城弟子在山下扎下药圃。
新翻的泥土混着药香,少年们哼着歌谣播种:“当归当归,盼尔早归;防风防风,护民康宁……”
陆昭倚着门框笑看,忽觉袖口被扯动。阿梨仰着沾泥的小脸:“陆师兄,山下茶棚的刘伯伯吐血了!”
茶棚在三十里外的驿道旁。
刘伯瘫在草席上,呕出的黑血溅在茶碗里。沈砚搭脉,指尖剧颤:“是‘蚀骨蛊’!有人在他的药茶里下了蛊虫卵!”
“蚀骨蛊?”陈安的棍子重重顿地,“专蚀经脉,七日化脓而亡!”
苏清欢检视茶渣,发现几枚半透明的虫茧:“虫卵混在普洱茶砖里,遇沸水即孵化。”
陆昭的目光扫过惊惶的茶客:“查。谁卖的茶砖?”
追查三日,线索指向“四海通”商号。
商号掌柜肥头大耳,听闻来意立刻堆笑:“几位仙长明鉴,小号茶砖都从江南总舵运来,绝无掺假!”他拱手递上一盒新茶,“请仙长验看!”
沈砚捻开茶饼,虫卵踪迹全无。
“好个滴水不漏。”陆昭忽然将茶盏凑到鼻尖,“您身上,有养蛊人的檀香味。”
掌柜脸色骤变。窗外闪过三道黑影!
陈安的棍风扫断门框,苏清欢的透骨钉钉入梁柱——却只串起几缕发丝。黑衣人如鬼魅般退入山林。
深夜,商号后院燃起大火。
陆昭踹开库房,只见满地茶砖碎裂,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虫箱!蛊虫如潮水涌出,陈安的棍子挥得虎口崩裂,仍被噬咬得手臂流血。
“退!”陆昭剑指虫潮,“火攻!”
沈砚将药囊砸入火堆,白薇粉腾起浓烟。蛊虫触烟即蜷,噼啪爆浆。
浓烟中,传来沙哑的笑:“陆昭,你断我财路……这天下,谁还敢喝普洱茶?”
火光映亮来人半边脸——竟是失踪半年的“茶商”段鸿!
太初观药庐,段鸿枷锁加身。
“我说了,蛊虫是苗疆‘万蛊门’的货!”段鸿啐出口血,“他们许我垄断西南茶市,要借太初观的名头……清除异己!”
陆昭翻着查获的账册,眉心凝霜:“清除异己?名单上有青城山、武当山……还有我太初观。”
苏清欢突然指向账页夹缝:“看!每月十五,镇北司有人取蛊虫样本!”
窗外惊雷炸响。
陈安一棍砸断刑架:“好个官匪勾结!老子先打断他的腿!”
三司会审当日,刑场围满百姓。
陆昭呈上蛊虫、茶样、往来信札。段鸿当众指证:“镇北司周统领收我黄金万两,要我用蛊毒……”话未说完,一支弩箭穿透他咽喉!
“保护大人!”禁军蜂拥而上。
乱箭齐发时,陆昭旋身将秦铮护在身后。箭雨落定,他肩胛插着三支雕翎箭,鲜血浸透青衫。
“陆师兄!”阿梨的哭喊刺破喧嚣。
药庐的烛火彻夜未熄。
沈砚取出“续骨丹”敷在伤口,苏清欢的银针封住七处大穴:“箭上有‘牵机引’,七日之内动不得。”
秦铮跪在榻前,掌心攥着染血的医书:“弟子不孝!未能护住观主!”
陆昭抚过少年头顶:“守正者,不以山海为远。”他望向窗外新抽芽的梅枝,“你看,春天总会来的。”
秋凉时,西南传来捷报。
“万蛊门”被捣毁,镇北司涉案官员尽数革职。茶商段鸿的首级悬于城门,背上插着“除蛊安民”的檄文。
秦铮从青城山寄来回信,信中夹着新制的“避蛊香囊”配方:“薪火堂已立,弟子遵陆师兄教诲,以药为刃,护一方平安。”
药庐的梅树下,陆昭将新茶饼碾成粉末。
阿梨捧着香囊问:“师兄,这香囊真能防蛊吗?”
“能。”陆昭将粉末撒入香囊,“因为每味药,都浸着守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