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半年后,这对于以往公主、郡主出嫁来说,实在是太急了些。
“陛下也真是的,时间这么紧,真是委屈了我儿!”殿内全是心腹,皇后也没有藏着掖着,口中抱怨道。
林琪笑了笑,没有接话,她想她是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急着让她嫁入镇国公府的原因的,只是有些事,不好直白说出来。
“母后,今日女儿可以和您一起睡吗?”林琪脸上满是孺慕,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皇后,直将她看得心都化了。
只见皇后颇为豪迈地挥了挥手,“不仅今日,往后的所有日子,只要琪儿你想,随时都可以来找母后!”
对于一个做了将近三十年的皇后来说,这的确是件再小不过的事了,虽然不合规矩,但也无甚大事。
但林琪今晚的陪睡希望最终还是落空了。
还没有日落,皇帝便巴巴地赶到了凤仪宫。
皇帝来了,林琪自然不好留在这儿,虽然名义上是父女,但也要避嫌。
林琪颇为不舍地看了自家母后一眼,离开了寝宫。
说起来,皇帝最近是越来越缠着自家母后了,似有想要与自家母后和好如初的想法。
林琪对此心知肚明,知道是皇帝老了,没几年好活,便开始念旧了,她对此不置可否,不管如何,她都是站在自家母后这边的。
而自家母后,因为自己前两个儿子的死,再加上最后一个儿子被皇帝教导得不亲近于她,心中是有怨的,断然没有放下旧事糊涂过日子的想法,只是不远不近地处着。
却不想,皇帝对此还没有说什么,也从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自家母后的“好儿子”,便巴巴地跑过来为自家父皇鸣不平了。
当时,皇后正在亲自教导林琪管家理事,林琪窝在皇后的怀里,皇后便半搂着她,一眼看过去,再是亲近不过了。
因着过来的是自家亲儿子,皇后便没有正襟危坐,还是维持着抱着林琪的姿势,看见自家儿子时,也没有让他行礼的意思,赶紧笑着招了招手,想着让他加入进来。
却不想瑞王看见这副场面,狠狠地皱了皱眉,不赞同道:
“母后,您是后宫之主,怎能如此作态?”
林琪大惊,她之前只是在受封仪式上见过瑞王一面,之后就没有和他单独相处过,也没有见过他和自家母后待在一起的样子,却不想瑞王竟然是这副模样?这哪里只是不亲近?简直就是没有将自家母后放在眼里!毕竟谁家儿子会这样和自己母亲说话?就算是仇人母子,也要讲究一个体面吧!
果然,皇后听见这话,脸上的笑意消失,她没有接自家儿子话的意思,毕竟琪儿就和自己在一起,若接着说这个话题,怕是要连累她。
只见皇后无甚表情,淡淡开口转移话题:“我儿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对于自家儿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态度,这些年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瑞王听见皇后的问话,表情更严肃了:
“母后,您怎能如此对待父皇?”
皇后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她冷冷地看着自家儿子,嘴里泛着苦意,只道:
“子不言父母之过,康儿,你逾矩了。”瑞王名孟康平,皇后便唤他‘康儿’。
瑞王的表情一冷,从前他虽然也说过这话,但自家母后从来没有反驳过他,今日,却说出这种直指他不孝的话。他皱眉看向自家母后旁边的明慧郡主,心想道:【是为了她吗?】
但不管如何,既然作为母亲的皇后说了这话,瑞王便知道,他要拿出一个态度来,只见他深深鞠了一躬,口呼:“是儿臣错了,还望母后恕罪。”
林琪心中叹息,这真的不是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亲儿子在挑衅吗?道歉的话没有一丝感情,冷得跟冰碴子一样。
但皇后只是有些乏累地挥了挥手,便放过了他。
瑞王却不满足,临走之前,还劝诫道:
“母后,儿臣都是为了您好,父皇他可是天子啊!”
说完这句话,瑞王便走了,独留下皇后舔舐怒火。
“母后,您息怒,多想想自己的身子啊!”林琪担忧地看向自家母后,抚了抚她的背,想要给她些安慰。
皇后双眼通红,似有泪珠闪过,里面怒火、失望交杂,她没有急着接林琪的话,不想将怒火发泄在自家女儿身上。
足足一刻钟,才堪堪回复了心情,苦涩道:“琪儿,今日让你见笑了。”
林琪没有说什么话,也不想为自己这个弟弟辩解什么,只是抱住自家母后,想要借此给她力量。
“母后,不管如何,女儿永远都会站在您这边!”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让皇后忍不住落泪,她抱着林琪大哭了一场。
今晚上,林琪终于实现了与自家母后同床共枕的愿望, 但床上的两人已经不复几天前的欢乐心情,各有各的愁绪。
林琪许久没有像这样不安眠了,她想着,应该要为自家母后做点什么!
第二日,林琪首次踏入了皇帝的寝宫——太和殿。
不同于凤仪宫时的慈祥和蔼,皇帝在自己寝宫,一向是不苟言笑、心思深沉的。
太和殿也如皇帝一般,沉重肃穆,透着一股难言的气闷。
“郡主殿下,陛下宣您进去。”李德荣稍稍躬了下身,向林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琪手中的帕子捏得更紧了些,她深吸了口气,对着李德荣点了点头,“多谢李公公。”
殿内安静极了,太监宫女皆垂首,仿若没有自己这个人一般。
皇帝坐在上首,眼中全是自己手上的折子,没有分丝毫眼神给林琪。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圣安!”林琪四肢着地,行了宫中也不常用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