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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寒风,终于撕破了洛阳城最后一丝虚弱的暖意,如同无数把裹着冰碴的钝刀,刮过南宫高耸的宫墙,在殿宇的飞檐斗拱间发出凄厉的呜咽。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沉甸甸的,仿佛随时要砸落下来,将这座煌煌帝阙彻底掩埋。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湿冷,混合着焚烧香料也无法驱散的、若有若无的陈旧血腥和阴谋发酵的酸腐气息。

清凉殿内,兽形鎏金炭盆烧得通红,却驱不散那股盘踞在人心底的寒意。刘宏裹着一件厚重的玄狐裘,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面前御案上摊开的,不是奏章,而是几样冰冷刺骨的物件:那个黄铜琉璃镜筒、一小包灰白色的粉末、两片几乎能拼合的碎玉、以及一枚刻着模糊“工”字印记的三棱箭簇。灯火跳跃,在这些证物上投下摇曳而狰狞的影子。

卢植、陈墨肃立一旁,脸色同样凝重。卢植手中拿着一份薄薄的卷宗,声音低沉:“陛下,曹安自缢,其‘认罪血书’只字不提硼砂、石脂异常损耗,更未攀扯他人。臣暗中搜查其府邸,一无所获。所有可能知情之库吏、工匠,或被灭口,或消失无踪。丙字七库这条线……彻底断了。” 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不甘和挫败。

陈墨接口道:“琉璃镜筒内刮下的粉末,臣已反复试验,其性极燥,遇火则猛烈燃烧,释出刺鼻白烟,遇水则凝结如霜,微带辛气。臣遍查典籍,此物……似与道家炼丹所述之‘硝石’(硝酸钾)有几分相似,然其纯度、性状,远超寻常所见。至于镜片来源,当年龟兹贡品记录已毁于火灾,线索渺茫。” 他拿起镜筒,对着灯火,琉璃镜片折射出冰冷诡异的光芒,“此物之秘,恐非一时可解。”

“断了?渺茫?” 刘宏的声音如同从冰窖里捞出,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冷怒意。他拿起那枚箭簇,指尖用力摩挲着那个模糊的“工”字,仿佛要将它生生抠下来。“好一个断尾求生!好一个毁尸灭迹!曹节老狗……当真是朕小觑了你的狠辣!”

他猛地将箭簇掷回御案,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目光如电,扫过卢植和陈墨:“丙字七库断了,那就给朕查别的库!将作监内,凡涉及硝石、石脂、硼砂等物支用异常的,都给朕翻出来!凡有西域背景的琉璃匠人、胡商,给朕盯死!朕不信,他曹节能把手脚做得天衣无缝!还有,” 他拿起那两片碎玉,眼中杀机毕露,“福安死攥着半片琉璃,曹安死前留下血书……这老狗,最擅长的就是灭口!给朕盯紧他身边所有人!尤其是那些……知道得太多,又可能成为下一个弃子的!”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狸猫踏雪般的脚步声。殿内三人瞬间警觉。刘宏眼神微动,卢植和陈墨立刻噤声垂首,退至阴影处。

殿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中常侍张让那张堆满谄笑的脸探了进来,尖细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陛下,夜深了,寒气重。曹美人忧心陛下龙体,亲手熬制了一盅冰糖雪梨燕窝羹,最是润肺驱寒……您看?”

曹美人?曹节进献的那个侄女?

刘宏眼中寒光一闪,瞬间又隐没在疲惫的假象之下。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倦意:“难为她有心了。呈进来吧。”

“诺!” 张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侧身让开。

一名身着湖蓝色宫装、体态婀娜的年轻女子,低眉顺眼地端着一个精致的红漆描金托盘,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正是曹美人。她容貌娇艳,此刻在灯火映照下,更显肌肤胜雪,只是那低垂的眼帘下,眼神闪烁不定,端着托盘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

她走到御案前,盈盈下拜,声音柔媚得能滴出水来:“臣妾参见陛下。夜深霜寒,陛下为国事操劳,龙体要紧。臣妾熬了这盅羹,请陛下用些暖暖身子。” 说着,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手,轻轻揭开了托盘上那盅白玉炖盅的盖子。一股清甜温润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是上好的燕窝、雪梨与冰糖混合的气息。

炖盅里,晶莹剔透的燕窝丝沉浮在浅琥珀色的羹汤中,几片雪梨炖得软糯,点缀其间,看起来诱人无比。

刘宏的目光似乎被那盅羹吸引,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近乎嘉许的笑意:“爱妃有心了。” 他伸出手,似乎要去接那羹盅。

就在曹美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和紧张,准备将托盘递上的刹那——

呼!

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毫无征兆地从大殿高高的藻井横梁上悄无声息地滑落!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带起一缕微不可察的凉风!

那黑影落地无声,正落在曹美人和御案之间!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只见他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闪电般探出,在曹美人手中托盘边缘极其隐蔽地一托、一滑!动作细微到了极致,仿佛只是被宽大的袍袖拂过!

曹美人只觉得托盘似乎被一股极巧妙的力道牵引着,微微倾斜了一瞬!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这细微的变化几乎被她忽略!她下意识地稳住托盘,将炖盅稳稳递到了刘宏伸出的手中。

“陛下请慢用。” 曹美人强压着剧烈的心跳,声音依旧柔媚。

刘宏接过温热的玉盅,拿起里面的白玉调羹,舀起一勺晶莹的燕窝羹,缓缓送到嘴边。他的动作很慢,目光似乎还停留在曹美人娇艳的脸上,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曹美人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死死盯着那勺即将入口的羹汤!

就在羹勺即将触碰到唇边的瞬间,刘宏的动作却突兀地顿住了!他的眉头猛地一皱,脸上那丝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痛苦和扭曲!他手中的玉盅“啪嗒”一声脱手掉落在地!温热的羹汤泼洒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溅起一片狼藉!

“呃……噗——!”

刘宏猛地捂住胸口,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一口暗红色的、粘稠的“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星星点点地溅在御案上、狐裘上,甚至溅到了曹美人惊慌失措的脸上!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从软榻上滑倒在地,蜷缩着,发出痛苦而压抑的呻吟!

“陛下!陛下!” 卢植和陈墨“大惊失色”,猛地从阴影中扑出,扑到刘宏身边。

“快!快传御医!陛下!您怎么了陛下!” 张让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尖利的嗓音都变了调,连滚爬爬地冲向殿门,嘶声大喊:“传御医!快传御医!陛下……陛下不好了!”

曹美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沾着几点暗红的“血迹”,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看着地上蜷缩抽搐、口吐“鲜血”的皇帝,看着那泼洒一地的羹汤,看着卢植和陈墨焦急万分的呼喊和张让失魂落魄的奔逃……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成功了?还是……失败了?那羹里……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冰冷。

而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瞬间,那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史阿,早已如同融入地面的水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殿柱的阴影之中。只有他刚才滑落的地方,一滴冰冷的水珠,正沿着光滑的梁柱,缓缓滑落,滴在无人注意的金砖缝隙里。他的怀中,正揣着那盅被他在托盘中闪电般调换过的、真正的冰糖雪梨燕窝羹。那盅羹的底部,几片被炖得几乎透明的雪梨片下,沉淀着一层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绿色粉末——那是剧毒的鸩羽之末!

“陛下!陛下您醒醒啊!”

“太医!太医怎么还不来!”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

清凉殿内,彻底乱成了一锅滚沸的粥。闻讯赶来的几名当值御医,在卢植和陈墨“焦急万分”的催促下,手忙脚乱地围着软榻上“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的刘宏。号脉,翻眼皮,掐人中……一个个面色凝重,汗如雨下。殿内炭盆烧得通红,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冰寒。

张让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殿内团团乱转,尖细的嗓音带着哭腔,不断重复着:“陛下……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这……这可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他的目光,却如同淬毒的针,时不时狠狠刺向瘫软在殿角、面无人色、被两个小黄门“搀扶”着、实则软成一滩烂泥的曹美人。

曹美人早已魂飞天外,华丽的宫装凌乱不堪,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和汗水糊成一团,更显得狼狈不堪。她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溅在她脸上的几点暗红“血迹”,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

“查!给朕查!” 一声虚弱却带着雷霆之怒的咆哮,猛地从软榻上响起!只见刘宏不知何时“幽幽转醒”,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地上那摊尚未清理干净的羹汤残迹和碎裂的玉盅,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惊疑:“是谁……是谁要害朕?!这羹……这羹有问题!给朕查!彻查!一个都不许放过!” 他挣扎着想坐起,却又“无力”地倒下,猛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一丝“血沫”。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卢植“痛心疾首”地扑倒在榻前,老泪纵横(不知真假),“臣等必当彻查!揪出谋害陛下的元凶巨恶!”

“查!立刻查!” 张让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尖声附和,指着地上的残羹,“快!取银针!验毒!验那羹!验那盅!验所有碰过这羹的人!” 他此刻表现得比谁都积极,仿佛要将自己彻底摘干净。

早有准备的黄门宦官立刻取来数根长长的银针。一名御医颤抖着手,将银针探入地上尚未完全冷却的羹汤残汁中。

滋……

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响起!

只见那光亮的银针尖端,在接触羹汤的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如同被浓墨浸染,一直蔓延了小半寸长!

“啊!有毒!剧毒!” 验毒的御医吓得手一抖,银针“当啷”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殿内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惊呆了!随即,巨大的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鸩毒!是鸩毒!” 另一名年长的御医颤巍巍地捡起那根变黑的银针,凑到鼻尖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那黑色,脸上血色尽褪,失声惊呼,“其色黑如墨,其味微腥带苦!是鸩羽!见血封喉的鸩羽之毒啊!” 他猛地指向地上那摊残羹,声音因恐惧而尖锐:“陛下!若非……若非陛下洪福齐天,只浅尝辄止,又或这羹在泼洒时毒性有所散失……后果……后果不堪设想啊!”

“鸩……鸩毒?!” 张让如同被雷劈中,身体晃了晃,猛地转头,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死死盯住了瘫软在地的曹美人!他几步冲过去,一把揪住曹美人的衣领,如同拎小鸡般将她提了起来,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贱人!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羹里下的毒?!说!谁指使你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 曹美人被勒得几乎窒息,双脚离地乱蹬,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是……是陛下自己……不……我不知道……是那雪梨……雪梨……”

“还敢狡辩!” 张让猛地将她掼在地上,曹美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来人!将这谋害陛下的毒妇拿下!押入掖庭秘狱!严加拷问!给咱家撬开她的嘴!挖出她背后的主使!” 他此刻的暴怒,七分是真,三分是做戏。曹美人完了,必须让她立刻闭嘴!把所有的罪责都钉死在她身上!

几名如狼似虎的羽林卫(刘宏亲卫)立刻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如同烂泥般的曹美人就往外拖。曹美人绝望的哭嚎和辩解声在殿外走廊里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寒夜的深处。

“陛下!陛下您怎么样?” 卢植“焦急”地扑到榻边,声音哽咽,“您可千万保重!逆贼猖狂,竟敢……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臣……臣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刘宏躺在榻上,闭着眼睛,胸膛起伏,蜡黄的脸上满是“痛苦”和“虚弱”。他艰难地摆了摆手,声音气若游丝:“朕……朕心甚痛……卢卿……张让……”

“老奴在!老奴在!” 张让连忙跪爬到榻前。

“传……传朕口谕……” 刘宏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断气,“朕……朕突染恶疾,需……需静养……暂罢朝会……一应国事……由……由尚书台卢植……与诸公……酌情……处置……非……非朕亲召……任何人……不得……惊扰……”

“诺!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传谕!” 张让重重磕头,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皇帝罢朝,大权旁落尚书台和卢植之手……这局面,对他张让而言,是危机,还是……转机?

“还有……” 刘宏猛地咳嗽几声,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目光却如同回光返照般锐利了一瞬,死死盯住张让,“给朕……盯紧……掖庭!尤其是……曹节!朕……朕若有不测……他……他就是……第一个……殉葬的!” 最后几个字,带着刻骨的怨毒和冰冷的杀意,如同九幽寒风,吹得张让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定当替陛下死死盯住那老匹夫!” 张让额头冷汗涔涔,连连磕头保证。

刘宏这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再次“昏死”过去。

“陛下!” “快!施针!用药!” 御医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卢植“忧心如焚”地指挥着御医,眼角余光却扫过张让那仓惶退出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地上那根变黑的银针和泼洒的毒羹,最后落在软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帝身上。一丝凝重到极点的忧虑,在他眼底深处凝结。弑君!这是真正的图穷匕见!曹节这条老狗,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开始不顾一切地反扑了!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陛下这步险棋,引出的毒蛇,远比想象中更加疯狂和致命!

掖庭深处,那座最为奢华、守卫也最为森严的庭院内室。厚重的锦缎帷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寒风和喧嚣,也隔绝了清凉殿内那场惊天动地的变故消息——至少表面如此。

曹节依旧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紫檀木软榻上。他脸上敷着的珍珠粉似乎比往日更厚了些,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从骨子里透出的灰败和暮气。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扳指,眼神却空洞地投向前方跳跃的烛火,没有焦点。福安的死,曹安的死,丙字七库线索的彻底中断……如同一张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他喘不过气。皇帝在朝会上那冰冷的眼神,那句“内省之务刻不容缓”,更是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就在这时,内室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张让如同幽灵般闪了进来,脸上再无半分在清凉殿时的惊惶失措,反而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甚至……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干爹。” 张让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曹节猛地回过神,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发出如同垂死野兽般的凶光:“怎么样?清凉殿那边……成了吗?”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期待。

张让快步走到榻前,凑近曹节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急速地说道:“成了!也……没完全成!”

曹节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美人亲手将羹奉上,那狗皇帝确实喝了!当场就……口喷鲜血,昏死过去!御医验了残羹,银针漆黑,说是鸩羽剧毒!见血封喉!” 张让的语速又快又急,“美人当场就被卢植那老匹夫和张让(指自己演戏)下令拿下,押入秘狱了!狗皇帝醒来片刻,下旨罢朝静养,国事交卢植和尚书台,还……还说要您殉葬!然后……就又昏死过去了!现在清凉殿乱成一团,御医进进出出,都说……凶多吉少!”

“好!好!好!” 曹节猛地从软榻上坐直身体,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张让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狂喜光芒!成了!终于成了!那碍眼的小皇帝,终于要死了!只要他咽下最后一口气……这朝堂,这天下……

然而,张让下一句话,却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可是干爹!” 张让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疑和恐惧,“美人……美人被拖走时,一直疯喊……说毒不是她下的,说是什么……雪梨有问题?还有,那狗皇帝吐的血……颜色暗红发粘,不太像……新鲜的鸩毒之状……倒像是……” 他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倒像是……鸡血混了朱砂?”

曹节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如同精美的瓷器爬满了裂纹!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鸡血?朱砂?” 他死死盯着张让,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你……你看清了?”

“离得远……灯火又暗……” 张让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曹节的目光,“但……但美人是这么喊的……而且,那狗皇帝虽然吐血昏厥,可御医施针用药折腾了半天,居然……还没断气?卢植那老匹夫虽然慌乱,但眼神……似乎……太镇定了些?”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曹节的脸色。

轰!

曹节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佯装中毒?引蛇出洞?那小皇帝……根本没中毒?!他在演戏?!他故意抛出曹美人,就是要逼自己……彻底暴露?!

“废物!蠢货!” 曹节猛地将手中的白玉扳指狠狠砸在地上!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瞬间四分五裂!他如同被激怒的疯狗,歇斯底里地低吼:“中计了!我们中计了!那小畜生……他在诈死!他在等着我们跳出来!”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曹节!他苦心孤诣策划的毒杀,竟然成了对方引他入彀的陷阱!曹美人被抓,自己就是最大的嫌疑!皇帝那句“殉葬”的威胁,绝非虚言!现在,他成了被堵在死胡同里的老鼠!除了拼死一搏,再无退路!

“干爹!现在怎么办?!” 张让也“慌了神”,声音带着哭腔,“卢植肯定在查!皇帝一旦‘康复’,我们……我们就全完了!”

曹节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破风箱般起伏。浑浊的老眼中,疯狂、恐惧、不甘、怨毒……种种情绪激烈地交织翻滚!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张让,声音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和决绝:

“怎么办?既然他想装死……那就让他……真死!”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枯瘦的手猛地抓住张让的肩膀,力量大得惊人,“让儿!你立刻去……联络我们埋在羽林卫和北军里的人!还有宫门卫尉!告诉他们……皇帝被卢植、陈墨等奸佞谋害,已然驾崩!卢植秘不发丧,意图挟持幼主,独揽大权!让他们……立刻起兵!清君侧!诛杀卢植、陈墨!拥立……拥立渤海王刘悝(已死,此为曹节捏造或另有打算)之子为正统!”

他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事成之后,高官厚禄,封侯拜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快去!迟则生变!”

张让看着曹节那疯狂到扭曲的脸,感受着肩膀上那如同铁钳般的抓握,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却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言喻的光芒。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干爹放心!孩儿……这就去办!定不负干爹所托!” 说完,他挣脱曹节的手,转身快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帷幕之后。

内室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曹节粗重的喘息和烛火噼啪的燃烧声。他瘫软在软榻上,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眼中却燃烧着最后一丝疯狂的火焰。他颤抖着手,摸索着从袖中掏出一个极小的油纸包,里面是所剩无几的、灰白色的粉末——正是陈墨在琉璃镜筒中发现的那种。他死死攥着油纸包,如同攥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曹节盯着那跳动的烛火,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丝狰狞而绝望的弧度,“那就……一起……玉石俱焚吧!”

而此刻,在张让匆匆离去的路上,经过一处僻静的、堆满废弃杂物的宫院角落时,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迅速从怀中掏出半张被揉皱的、边缘有烧焦痕迹的纸片。纸上,依稀可见一行潦草的字迹,只余下半截:

“……陛下非真……速……北宫门……丙……”

张让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和狠厉,他掏出火折子,毫不犹豫地将这半张残纸点燃。跳跃的火苗迅速吞噬了纸片,也吞噬了那行未尽的密语。他抬脚,狠狠碾碎了最后一点火星和灰烬,仿佛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然后,他整了整衣冠,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惯常的、带着一丝谄媚和更多惶恐焦急的表情,朝着宫门卫尉值守的玄武门方向,快步走去。寒风中,他的背影显得既仓惶,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决绝和……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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