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带来的空间转换余韵尚未完全散去,但身份与环境的骤变已容不得他们过多沉浸。
乾元宫内灯火通明,熟悉的宫廷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的职责所在。
两人极有默契地行动起来。
萧彻迅速褪下现代的休闲服饰,换上玄色绣金的常服,那股属于帝王的凛然威仪瞬间回归,仿佛此前那个在岳父家会因为一口肉委屈、怕打针撒娇的男人只是幻影。
沈言也走到镜前,熟练地将半长的黑发拢起,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在脑后,恢复了平日在内殿时清爽利落的模样。
他刚拿起几份留守太监早已整齐放在桌案上的紧急奏折,还没来得及翻开,一个温热的身躯便从背后贴了上来。
萧彻的手臂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颈窝处,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他腰间细腻的布料,温热的唇则精准地寻到他颈侧的肌肤,细细啄吻,逐渐加重力道,留下暧昧的湿痕和轻微的刺痛。
“唔……”沈言身体微微一颤,手上还抓着奏折,无奈地侧过头,“别闹……正事要紧。”话虽如此,他却并未真正推开身后的人,只是空着的那只手向后,抓住了萧彻环在他腰间的胳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他常服上精致的绣纹。
萧彻含糊地应了一声,动作却并未停止,反而变本加厉,吮吻渐渐变成了轻柔的啃咬,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占有欲和失而复得的急切。
呼吸灼热地喷洒在沈言敏感的耳廓和颈间。
沈言被他弄得有些气息不稳,不得不松开抓着他的手,改为撑住身前的桌案,勉强维持平衡,手里的奏折都快拿不稳了。
他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奏折的内容上,那上面正陈述着近日京城富户兼并土地、欺压佃农的几起事件,字里行间透露出贫富差距加剧带来的社会矛盾。
沈言眉头蹙起,一边忍受着颈间酥麻的骚扰,一边沉声道:“看来……开设‘奢侈品’店铺的计划得提前了。这些人的钱来得太容易,也该让他们出出血,回馈于民了。”他早已构思许久,要针对富人阶层开设一系列高端店铺,所得巨额利润将专项用于孤儿的抚养、贫病的救治、残疾人的安置以及支持各地书院,旨在一点点扭转这日益悬殊的贫富差距,实践他“人人平等”的理想。
他正说得认真,颈侧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萧彻!你属狗的吗?”沈言终于忍不住,反手用力将身后的人推开些许,抬手摸了摸被咬出牙印的喉结附近,没好气地瞪向那个罪魁祸首。
萧彻被推开,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深邃的眼睛望着沈言,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理直气壮地低语:“还没够……”说着,就像一只大型猛兽看到了心仪的猎物,再次张开手臂扑了上来,试图将人重新捞回怀里。
沈言下意识想躲,却忘了身后就是书案,眼看就要避无可避——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凭空闪过!
只见系统兔子雪团不知从哪个角落猛地窜了出来,它似乎对打扰它宿主办正事的某人极为不满,在空中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扭转身体,四只毛茸茸的脚爪并拢,精准无比地、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萧彻那张俊美却带着“歹意”的脸上!
“噗——!”
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极强,而且出其不意。
正全神贯注准备“捕猎”的萧彻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兔形暗器”正面击中,脚下踉跄一下,竟然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倒在了铺着厚实地毯的地上!他整个人都懵了,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愕然。
“萧彻!”沈言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脖子上的牙印了,赶紧上前想去扶他。
然而,成功实施了“护主一击”的雪团,在空中完成了一个优雅的三百六十度转体,然后轻盈地、准确地落入了沈言伸出的手臂弯里,自动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好。
它甚至还抬起一只前爪,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红色的兔眼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萧彻,那眼神仿佛在说:“呵,愚蠢的凡人。”
沈言:“……”
他看看怀里一脸“求表扬”姿态的雪团,又看看坐在地上脸色由愕然转向黑沉的萧彻,一时之间简直哭笑不得。
这算怎么回事?一国之君和一只系统兔子……开始争宠了?!
沈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感觉未来的日子,恐怕要比他预想的还要“热闹”许多。
他怀里抱着傲娇的兔子,对着地上那位委屈又憋屈的陛下伸出手。
“起来吧……陛下。”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的笑意,“跟一只兔子较什么劲?”
昨夜被某人好一番“补偿性”折腾,沈言几乎是沾枕即眠,睡得极沉。
以至于萧彻何时起身准备早朝,他竟全然不知。
朦胧间,他只隐约感觉身边一空,温暖的源头消失,带来些许凉意。
他不适地蹙了蹙眉,挣扎着从睡梦中挣脱,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寝殿内光线依旧昏暗,只有角落留着的宫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透过纱幔,隐约可见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宫人的伺候下穿戴繁复的朝服。
“萧彻……”沈言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软糯,下意识地唤了一声,眼神还有些茫然,显然并未完全清醒。
正准备戴上玉冠的萧彻闻声立刻转头,见沈言坐了起来,裸露的肩颈上还残留着昨夜自己留下的点点暧昧痕迹,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他挥退了正要上前系腰带的宫人,大步走到床边。
“吵醒你了?”他低声问道,俯下身,温热的掌心抚上沈言的脸颊,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时辰还早,再睡会儿。”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扶着沈言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回柔软的被褥里,仔细地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沈言确实困得厉害,被这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包裹,那点被吵醒的不适很快消散,眼皮又开始打架。
他顺从地闭上眼,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下朝……早点回来……”
“好。”萧彻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守在床边,直到确认沈言的呼吸再次变得均匀绵长,陷入沉睡,这才直起身,眼神恢复一贯的沉稳。
他示意宫人继续伺候,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再惊扰了榻上之人。
穿戴整齐,萧彻最后看了一眼纱幔后安睡的身影,这才转身,悄无声息地走出寝殿。
殿外,总管太监王德海早已恭敬等候多时。
见萧彻出来,他连忙上前行礼,一边陪着往大殿走,一边低声汇报着这几日朝中的大小事务。
“陛下,您离京这些时日,纪亲王代为处理政务,甚是勤勉。批阅的奏章老奴都看过了,条理清晰,处置得当,尤其是关于漕运疏通和边境军饷调度两件事,处理得极为稳妥,几位阁老都称赞不已。”王德海话语中带着对萧纪能力的认可。
萧彻静静听着,面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他这个弟弟,虽无心帝位,但才华和责任心却是不缺的。他点了点头:“纪王辛苦了。朕知道了。”
大殿内,百官齐至。
萧彻端坐于龙椅之上,接受朝拜,聆听着各部官员的奏报。
离开数日,积压的事务不少,但好在有萧纪前期出色的处理,朝会进行得还算顺利。
萧彻迅速进入状态,条分缕析,做出决断,帝王威仪尽显,与不久前在寝宫内温柔体贴的模样判若两人。
下朝后,萧彻特意叫住了萧纪。
兄弟二人在宫道上缓步而行,聊着方才朝会上未尽的事宜以及接下来的政务安排。
萧纪举止从容,言谈间可见其思路清晰,见解独到,确实帮萧彻分担了不少压力。
正说着,只见乾元殿的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过来,恭敬地对萧彻行礼后,低声道:“陛下,宸君娘娘醒了,正在殿内用早膳呢。”
方才还一脸严肃与弟弟商讨国事的帝王,闻言瞬间眉目舒展,眼底控制不住地漾开笑意,连周身冷峻的气场都柔和了下来。
他对萧纪快速交代了最后几句,便道:“余下之事,晚些再议。朕先回宫了,要不然你皇嫂到时候又要说我了。”
萧纪看着自家皇兄那几乎称得上“归心似箭”的背影,了然地笑了笑,拱手道:“恭送皇兄。”
萧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乾元殿的方向走去。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他这里,哪怕是分开几个时辰,也已是思念难耐。
乾元殿内,沈言确实刚起不久。
阿萦伺候他梳洗完毕,挽了一个简单舒适的发髻,换上一身月白色的常服。
用了些清淡的早膳后,沈言便懒洋洋地靠在外间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新搜罗来的话本,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旁边的阿萦则盘腿坐在榻下的地毯上,怀里抱着一包辣条,一口一口吃得正香,眼睛都幸福地眯了起来,时不时还含糊地夸赞:“殿下,这个辣条’的零嘴儿可真好吃!还有没有?”
沈言看着她那副馋猫样子,不禁莞尔。
正想说话,忽听得殿外传来一阵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宫人们恭敬的问安声。
是萧彻回来了!
沈言眼睛一亮,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他立刻放下话本,探身将半个身子伸出敞开的雕花窗棂,朝外望去。
果然,只见萧彻正穿过庭院,大步朝殿门走来。
似是心有灵犀,萧彻也恰好抬头望来。
四目相对,隔着一方庭院,两人不约而同地扬起了嘴角,眼中都盛满了明亮的光彩和无需言说的思念与喜悦。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静谧。
他回来了。而他,正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