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澜此刻眼里只有明衍这个“功臣”，哪里还顾得上他们父子。
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慈爱笑容：“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衍儿，你真是为娘的好儿子！往后你便是太女正君，将来…… 哈哈！咱们明家，还有瑶光…… 可都指望你了！
柳氏和明沁也强压下所有情绪，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跟着道贺：“恭喜衍儿\/大哥…… ”
明衍直接无视了他们，目光转向明正澜：“母亲，宫里的聘礼，以及我的嫁妆，您看如何安排？”
明正澜闻言立刻笑道：“聘礼自然都搬去你的院子，登记造册，这些都是你的体己，到时候与你的嫁妆一并带走，充作你在东宫的底气。”
她说着，看向脸色发白的柳氏，吩咐道：“衍儿的嫁妆由你亲自负责操办，务必按最高规格准备，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田庄铺面，一样都不能少，绝不能失了太女正君的体面！”
她一说完，便注意到柳氏难看的脸色，以及明沁盯着那些珍贵聘礼时掩饰不住的贪婪眼神。
明正澜目光倏地一冷，声音也沉了下来：“皇家的聘礼，谁也不许动一分一毫！衍儿的嫁妆，也必须实实在在，符合他的身份！若让我发现谁敢在其中动手脚，或是阳奉阴违…… 别怪我家法处置，绝不心软！”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柳氏和明沁：“从今日起，这个家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给我心里有数！我需要衍儿的地位永远稳固，这关乎整个明家的未来！谁要是看不清形势，拖后腿…… ”
她冷哼一声，未尽之语充满威胁。
明正澜可不是傻子，相反，她精明而现实。
此刻她比谁都清楚 ——
必须牢牢绑住明衍，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让他没有任何理由脱离家族。
只要明衍坐稳太女正君之位，将来便是帝后，若能生下皇嗣……
那明家的荣华富贵将绵延不绝。
女儿明瑶光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对着柳氏和明沁那强颜欢笑的面容，明衍却是展颜一笑：“既然如此，那嫁妆的事情，就多多麻烦主君费心了。想必主君定会为我办得风风光光，不会出任何‘差错’的，对吧？”
柳氏胸口剧烈起伏，却只能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当然。”
明衍没有再为难两人，因为他此刻心情极好。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大婚前横生枝节。
收拾他们？
等他真的成功嫁入东宫，站稳脚跟，有的时间和办法慢慢来……
明衍回到自己的小院。
墨玉早已得到消息等在门口，他看到公子眉眼舒展，甚至带着几分飞扬的神采，便也跟着开心不已。
这几日，墨玉能清晰地感觉到。
公子虽然表面平静，但情绪一直压抑着，有些萎靡不振。
现在好了……
彻底雨过天晴。
墨玉在给明正澜新送过来的小侍训话。
如今公子的身份不同往日，院子里的人手和规矩都得跟上。
而明衍清点完宫里送来的聘礼，便独自走进内室，关上门。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展开那卷明黄的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看。
他需要确认 ——
这一切不是梦境。
三个月…… 丙戌日…… 大婚……
明衍突然整个人扑倒在不算宽敞的床榻上，滚了两圈，又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件玄色外袍。
将它和那卷圣旨一起，紧紧地抱在怀里。
原来，她并未瞧不上他。
太女殿下……
云栖……
他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无声地咀嚼了一遍又一遍，心口烫得厉害。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云栖带着青羽，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明府高墙之外。
“你在这里等着，”云栖对青羽低声道，“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不等青羽回应，身形一纵，便利落地翻过了高墙。
青羽站在原地，看着自家主子那熟练翻墙而去的背影，冷肃的脸上表情复杂，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殿下，您那清冷淡漠、不近男色的人设……
好像崩得有点彻底！
云栖悄无声息地落入明府内院。
识海里，小轮子的童音也带着无语：“栖栖，你这样子…… 放在这个世界，应该叫做登徒子吧？夜探香闺？”
云栖在黑暗中精准地避开守门的护卫，理直气壮地反驳：“什么登徒子？我这叫名正言顺！圣旨都下了，板上钉钉我的人，我来看看怎么了？”
她毫不心虚：“我就想反客为主，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感觉。调戏自家美人，又不犯法！”
小轮子：“…… 你这不叫调戏，你这叫奖励主人！他指不定多开心呢！”
“你是不懂女尊世界女人的苦。我就想玩点刺激的，别打扰我的兴致！”
“……”小轮子默默匿了。
它觉得栖栖绝对是被主人给带坏了。
呜呜……
它纯洁的栖栖！
……
明衍由于白天太激动，晚上根本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那个人的身影。
不知道大婚前，还能不能见到她？
再见到她时，她还会是那副冷脸吗？
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湖边那日，自己湿衣贴身的情形……
他细细回想太女殿下当时的反应 ——
似乎……
呼吸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加重。
她必定是看见了的，只是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有没有想抱他……
明衍只觉得脸上阵阵发烫，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突然抓过枕边那件玄色外袍，盖在了自己脸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令人羞窘的遐想。
鼻尖萦绕着衣物上残留的冷香，与他自己的气息交融。
黑暗中，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明衍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指尖隔着薄薄的寝衣，轻轻划过那日曾被窥见轮廓的地方……
当时只想着算计，此刻回忆起来，却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和…… 隐秘的渴望。
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而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