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衍猛地转头，唇几乎要擦过云栖莹润的脸颊。
他呼吸一滞，眼底掀起惊涛骇浪，一贯冷冽的声线带上了颤音：“你、你早知道…… 小白是我？！”
两人距离太近，云栖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她缓缓站直身体，收回了那迫人的精神力：“缩小版的老虎而已，很难认？”
明衍已经傻了，冷静自持的表情全部碎裂 ——
所以醒来时第一次见面，那莫名的冷淡和疏离，根本不是因为什么“不熟”，而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他所有的欺骗和自以为是的伪装！
那岂不是……
他那些丢人现眼的行为，她全都看在眼里！
知道那抱着她小腿又蹭又舔的蠢货是他，她是不是感到厌恶、甚至鄙视他？
难以言喻的羞耻和慌乱席卷了明衍。
他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冷峻的面容连同耳朵，都烧得通红，说话也磕磕巴巴：“我、我、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就是那个时候…… 控制不住…… 抱歉…… 真的…… 非常对不起…… ”
云栖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你现在倒是很像小白，比板着张冰山脸可爱多了。”
“……”明衍的脸瞬间更红了，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窃喜。
然而没等他消化，云栖下一句话就跟着来了：“可惜啊，这样就不能给我暖脚了，啧~ ”
明衍的嘴唇下意识地嗫嚅了一下，一句“我可以的”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堵住了他的喉咙。
云栖看他憋了半天，却还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的闷葫芦样子。
那点打趣的兴致也淡了下去：“说吧，你来还有什么事？”
“…… 啊？”话题转换得太快，明衍的大脑还停留在“可爱”和“暖脚”的震荡里，完全处理不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正经。
云栖微微挑眉：“你大晚上特意跑过来，总不至于只有坦白身份这一件事吧？”
明衍这才回过神，将杂念都压下去，对上她清冽的目光：“军部和联邦高层希望我安排人手，护送你立刻返回后方绝对安全的星域。他们会以最快速度，另外加派一批治愈师过来支援前线，填补你离开后的空缺。”
“加派治愈师？挺好，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不过我的去留，他们可管不了。”
“我知道…… 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我不干涉你的决定。”
说着，他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我想说的是，接下来的战场会比今天更残酷。虫母已经现身，最终的决战无法避免。你如果留下，势必会陷入危险。但是 —— ”
“如果你坚持上前线战场的话，”明衍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我以联邦上将的名义，向你做出承诺！我们整个基地，所有战士，都会拼尽一切保护好你！决不让你出事！”
“知道了。不过没必要这么夸张，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云栖轻笑出声，“高层那边，你就跟他们说 —— 我坚持要留下，而且以我的能力，躲在后方星域，才是对联邦战力最大的浪费。”
“嗯。”明衍应了一声，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他来，本就不是为了说服她离开。
更多的，是想确认她的态度，然后，做出自己的承诺。
云栖看他说完正事，却还像个桩子似的傻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告辞的意思，不由得微微挑眉：“怎么，上将今天也打算给我守窗户？”
“！”明衍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可、可以吗？”
云栖难得被噎了一下：“当然不可以。我可不想明天全基地都流传起奇怪的谣言，说我是什么虐待狂，居然让尊贵的联邦上将睡在我窗外喝风。”
“还有 —— ”她话锋一转，带着点探究，“你白天经历那样一场激战，又处理军务到现在…… 真的不累？”
明衍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还好。只是精神力消耗比较大，身体没问题。”
他是真的不太想走。
只想待在这个有她气息的空间里，哪怕什么也不做，都让他感到安心。
更何况，刚刚坦白完身份，他心底其实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生怕这一离开，就真的再也无法靠近。
云栖将他眼底的挣扎和期待尽收眼底，她没再说话，只是抬起手——
温暖的力量轻柔地渗进明衍紧绷的精神海，抚平白日激战留下的暗伤与疲惫。
明衍猝不及防，被这极致舒适的感觉冲击得脊背一颤，闷哼一声。
他眯起眼睛，微微向她掌心方向偏头，模样与他还是小白形态时，十分神似。
然而，就在他彻底沉溺于温暖的海洋时，云栖突然收回手，语气恢复平淡：“好了，到此为止。赶紧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骤然失去那令人心安的力量，明衍心底一空。
他睁开眼，瞳孔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迷蒙和渴望。
但云栖已经转身，不再看他，摆出了送客姿态。
明衍耳根通红，强压下心底的怅然若失，低声道：“…… 嗯。打扰了，这就告辞。”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离开 ——
“咔哒。”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冰冷的夜风瞬间拂面而来。
明衍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抬手按了按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耳根。
心情……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虽然最终是被“赶”了出来，但至少……
她没有对他彻底视而不见，刚才甚至还亲手为他抚平了精神海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