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盘膝坐在隐蔽的山壁裂缝中，灵力在经脉中平稳运转，巩固着不久前提升的修为。怀中的小黑鸟原本安静地蜷缩着，与他一同沉浸在平和的气息里。 突然，小黑鸟猛地惊醒，发出一连串尖锐急促的鸣叫，小小的身体在他衣襟内剧烈挣扎。叶天立刻中断修炼，小心地将它捧出。只见小黑鸟额间那撮颜色稍深的绒毛印记正散发出灼热的金光，光芒流转，忽明忽暗。 几乎在同一时刻，叶天感到自己丹田深处那枚得自潭底玄凰族遗骸的残破内丹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一股灼热的力量从中涌出，与小黑鸟额间的金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金光如同桥梁，将他的内丹与小鸟的印记紧密相连。 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猛地冲入叶天脑海，无数混乱的光影碎片强行挤入他的意识。他看见一座巍峨古老的巨大祭坛，祭坛由某种暗金色的巨石砌成，上面铭刻着无数他无法理解的玄奥符文。祭坛中央，一个身影背对着他，那身影穿着玄凰族特有的华美羽衣，气息强大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 下一个瞬间，画面陡然切换。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猛地占满了整个视野，那面孔上带着疯狂与贪婪的笑容，正对着祭坛中央的身影发出咆哮。叶天的心脏骤然紧缩，这股气息他绝不会认错——冰冷、腐朽，却又强行糅合了一丝玄凰族的高贵，与他妹妹叶微体内那道残魂的气息惊人地相似，几乎同出一源！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斩断。涌入脑海的剧痛潮水般退去。叶天大口喘着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再看向掌心的小黑鸟，它额间的金光已经彻底黯淡下去，印记也变得模糊不清。小家伙虚弱地瘫软着，乌溜溜的眼睛半闭，发出微不可闻的哀鸣，随即脑袋一歪，彻底昏睡过去，气息变得十分微弱。 叶天的手微微颤抖，轻轻抚过小黑鸟柔软的绒毛，试图给它一些安抚。但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祭坛、背影、那张狰狞的叛徒面孔、还有与叶微体内残魂如出一辙的冰冷气息……这些碎片疯狂地在他脑中旋转碰撞。 “前辈！”叶天在心中急切地呼唤帝玄，“刚才那是……” “共鸣。”帝玄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打断了叶天的话，“你体内那枚残破内丹，与这小东西额间的本源印记，共同触发了一段被封存的记忆碎片。看来本座之前的推测有误。潭底那具遗骸，恐怕才是真正的玄凰族正统，而重伤他、并将他坐骑扭曲成那般模样的叛徒，其力量本源……与你妹妹体内的东西，关系极深。” 帝玄的话像一块寒冰，砸在叶天心上。他一直担忧的事情，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部分证实。那威胁着叶微的残魂，果然与玄凰族的叛徒有关联！ “微儿……”叶天低声念着妹妹的名字，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和怒火在他胸中翻腾。他不能再等了，不能再像无头苍蝇一样慢慢寻找线索。这只意外出现的小黑鸟，这段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就是目前最明确的方向！ 他小心地将昏睡的小黑鸟重新放入怀中贴身口袋，用自身温热的灵力缓缓滋养它虚弱的身体。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幽暗的山壁。 “必须弄清楚那段记忆的来源。”叶天斩钉截铁地说道，既像是在对帝玄说，也像是在对自己下决心，“那座祭坛，还有那个叛徒……这或许是找到解决微儿身上问题最快的方法。” 帝玄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权衡利弊。“记忆碎片太过模糊，信息极少。盲目追查，危险极大。那叛徒若真与寄生在你妹妹体内的残魂有关联，其手段和实力绝非你现在能够抗衡。” “我知道危险。”叶天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但我没有时间慢慢修炼到足以碾压一切再去解决。微儿等不起。任何一点线索，我都不能放过。这只小鸟是关键，它和我的内丹都能产生共鸣，跟着它，或许就能找到更多答案。”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保护叶微，是他踏上修仙之路最重要的初衷之一，任何可能威胁到妹妹的存在，他都必须将其揪出来。 帝玄感受到叶天坚定不移的意志，不再劝阻。“既然如此，便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让这小家伙先恢复过来。它的印记是触发共鸣的关键，或许也能感应到记忆碎片所指的方向。” 叶天点头。他重新坐下，不再急于巩固修为，而是将更多的灵力缓缓渡入怀中，温养着那只沉睡着的小生命。他的神识高度集中，仔细感知着小黑鸟体内任何细微的变化，同时也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小黑鸟的气息在他的滋养下逐渐变得平稳，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像刚才那样仿佛随时会熄灭。它额间的印记依旧黯淡，但叶天能感觉到，那印记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指引感，模糊地指向某个方向。 这种感觉很玄妙，并非明确的方位，更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吸引力，来源于他丹田内的残破内丹与那印记之间未完全断绝的微弱联系。 “有方向了。”叶天沉声道。他低头看着衣襟内微微隆起的一小团，眼神复杂。这小东西既是希望，也可能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他不再迟疑，确定小黑鸟状态暂时稳定后，便起身离开了这处临时藏身的裂缝。依照着内丹与印记那丝微弱的感应，他选择了一个方向，身形如电，疾驰而去。 一路上，叶天将神识扩散到最大范围，时刻注意着怀中小黑鸟的状态，也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山脉深处古木参天，越往那个方向前行，周围的灵气似乎变得越发古老和沉寂，连鸟兽虫鸣都稀少了许多。 这种异常的寂静让叶天更加谨慎。他放缓了速度，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怀中的小黑鸟忽然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啾声。叶天立刻停下脚步，闪身躲到一块巨岩之后，仔细探查。 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山谷洼地，地势古怪，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冲击过。而在洼地中央，隐约可见一些散落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巨大石块，它们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分布，但大多已经断裂倒塌，被厚厚的藤蔓和苔藓覆盖。 虽然残破不堪，但那轮廓……依稀与记忆碎片中那座古老祭坛的基座有几分相似！ 叶天的心跳陡然加速。他压制住立刻冲过去的冲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片区域的每一个角落。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帝玄的声音也带着警惕：“小心。此地残留着一种极其微弱却令人不安的气息，虽然历经岁月冲刷，但仍未完全散尽。” 叶天屏住呼吸，将自身融入环境的阴影之中，仔细观察了许久，确认暂时没有明显的危险后，才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片废墟靠近。 越靠近，那股源自丹田内丹与小黑鸟印记的感应就越是明显。同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是一种死寂与怨愤交织的冰冷气息，让人极不舒服。 他落在废墟边缘的一块断石之后。近距离看，这些巨石更加庞大，上面模糊的刻痕似乎与记忆碎片中祭坛的符文属于同一种风格，只是大多已被风化磨损，难以辨认。 小黑鸟在他怀里又不安地动了一下，额间的印记微微发热。 叶天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进一步探查，目光却猛地凝固在不远处一截断裂的石柱下。那里，半掩在泥土和枯叶中，似乎有一小块东西，在透过林隙的微弱光线下，反射出一点不同于周围岩石的、黯淡的金属光泽。 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用剑尖轻轻拨开表面的浮土和腐叶。 那是一片巴掌大小的黑色羽毛，质地坚硬如铁，边缘残缺不全，仿佛被巨力撕裂过。更让叶天瞳孔收缩的是，这片羽毛上，竟然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却与他记忆中那张狰狞面孔、以及叶微体内残魂同源的冰冷气息！ 叛徒的气息！虽然微弱到几乎消散，但绝不会错！ 叶天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冰冷的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