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
何志军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恶龙咆哮。
周海龙被骂体无完肤，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只能等老首长稍微喘口气的间隙，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解释。
“首长，您先消消气……这事……这事有隐情……”
“秦峰他……他是个病人，叶医生那边，已经出具了最新的精神鉴定评估报告……”
他试图用那张精神分析报告，为秦峰争取一个从轻发落的机会。
然而，这一次，何志军的态度却异常决绝。
电话那头的怒吼声停了下来，一声叹息传来。
“海龙啊，这次的事情，非常复杂。”
“被杀的那个高健，身份十分敏感。”
“现在，师部那边已经有人在向我施加压力，让我很为难。”
“只怕……这次秦峰的麻烦，真的大了。”
师部！
当听到这两个字时，周海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突然想起了刘校长之前提过的话，那把新武器，K38狙击步枪！
这或许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连忙开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首长！K38！秦峰研究的那把K38狙击步枪，已经成功了！”
“那是一把划时代的武器！这是大功啊！”
他急切地想为何志军报喜，也为秦峰邀功。
电话那头，何志军的声音，依旧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我知道！可现在有什么用？”
“负责测试武器的整个小组，全都被那小子给一锅端了！”
“武器测试报告那一栏，现在还是空白！”
“没有官方的测试数据，谁承认它的价值？功从何来？”
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周海龙的心，彻底凉了。
老首长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将秦峰最后的一线生机，也给斩断了。
他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电话那头的何志军，也感觉头大如斗。
来自上头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他一个团级首长，在师部那些实权部门面前，根本不够看。
更何况，这次他隐约听到风声，这件事背后，好像还有京都李家的影子。
这让秦峰的案子，变得愈发棘手和凶险。
沉默了良久。
何志军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海龙，你听着。”
“我已经安排了新的武器测试小组，重新对K38进行全面检测。”
“如果那把枪，真的具备划时代的意义，秦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周海龙精神一振！
“另外……”何志军话锋一转，“你现在不是在去保卫部的路上吗？”
“是，首长！”
“到了之后，你想办法，去见见沈家那位。”
沈家那位？
周海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首长说的是保卫部的科长，沈沉舟！
“你找机会问问她，到底想怎么样。如果有什么条件，可以提。”
“你告诉她，只要条件不过分，我何志军，算欠她一个人情！”
轰！
这句话，直接把周海龙给炸懵了。
让他去跟沈沉舟谈条件？
一想起沈沉舟那张生人勿近，冰冷得像万年玄冰一样的脸，他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开什么玩笑！
“首长……这……”
周海龙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我算什么东西，怎么配和沈科长谈条件啊……”
“您……您怎么不亲自去啊？”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何志军的老脸瞬间一黑。
“废话！老子要是能拉下这张脸，还用得着你？”
“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个屁！”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周海龙握着手机，呆立在车内，任由越野车颠簸。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下来。
他看着前方越来越近。
军区保卫部。
到了。
越野车在门口停稳。
周海龙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脚踏地面上，心却像悬在半空。
抬头望去。
那栋灰色的建筑，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冰冷气息。
军区保卫部！
他整理了一下军容，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大门走去。
与此同时。
楼上，一间办公室的窗帘后。
沈沉舟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静静地看着楼下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来了。”
她轻声说道。
站在她身后的钱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认出了来人。
“周海龙。”
“嗯。”沈沉舟点了点头，呷了一口咖啡，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科长，需要我现在下去……”钱枫试探性地问道。
“不急。”
沈沉舟打断了他，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将咖啡杯放在桌上。
“让他等着。”
她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我倒想看看，除了他，今天还会有哪些人来。”
钱枫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科长的意图。
这是要……探秦峰的底？
不。
更准确地说，她是在评估秦峰的价值。
一个人的价值，不仅在于他自己有多大能耐，更在于他背后，有多少人愿意为他站出来。
周海龙，只是第一个。
他的背后是何志军。
“吩咐下去，就说我在开重要会议，让他先在会客室等着。”
沈沉舟淡淡地吩咐道。
“是，科长。”
钱枫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
保卫部一楼大厅。
周海龙刚刚向哨兵说明来意，就被一名干事客气地拦了下来。
“周连长，不好意思，沈科长正在开会，可能需要您稍等片刻。”
开会？
周海龙的心，咯噔一下。
早不开晚不开，偏偏这个时候开会？
这摆明了就是托词！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何况，沈沉舟的级别和背景，都远不是他一个小小连长能比的。
“好，我等。”
周海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脸色愈发难看。
他被带到一间空无一人的会客室，一杯白开水放在面前，然后就再也没人理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周海龙如坐针毡，心中的焦躁和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想发作，却又不敢。
他想离开，却又不能。
只能死死不停地抽着烟，在会客厅焦急踱步。
就在他快要忍到极限的时候，会客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推开。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在一名干事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周海龙猛地抬头，当看清来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崔……崔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