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释放,孙荔如释重负地长长吁出了一口气。然而,就在她呼出这口气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本应处于昏迷状态的自己,呼吸应该是均匀绵长的,绝对不可能突然吁出这样一口气。
孙荔心中暗叫不好,她急忙想要止住吁气,可惜已经太晚了。果然,俆止宁和林知意的耳朵立刻捕捉到了这一丝异常。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孙荔,然后又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实,早在孙荔晕倒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但两人谁也没有戳破这个小把戏,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孙荔装晕,就像看着一个孩子在自娱自乐。
现在,孙荔的“破绽”终于暴露无遗,两人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就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吧。
于是,俆止宁和林知意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孙荔则继续保持着“昏迷”的状态,一动不动地躺在院子里,宛如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林知意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渐渐西斜,夕阳的余晖如同一层金色的纱幔,轻轻地洒在大地上,照得人浑身暖融融的。
看来时辰已经不早了,该去准备晚食了。林知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走进了厨房,俆止宁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就飘出来一阵又一阵的香气,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不断地挑逗着孙荔的嗅觉神经。她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像是在抗议主人的忽视。
孙荔躺在院子里,身体虽然一动不动,但心里却像被猫抓一样难受。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美食的画面,口水在喉咙里打转,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咽下去。
不过,孙荔似乎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天真地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被父母捧在手心疼爱的宝贝女儿,或是那个虽然没有自由但却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禁脔。
她甚至还在心里做着美梦,想象着等会儿饭菜做好,自然会有人送到她的手中。然后她就可以大快朵颐,享受美食带来的满足感。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孙荔的美梦逐渐被现实击碎。香味越来越浓,她的肚子也越来越饿,但始终没有人来理会她。她开始感到不安,心里的期待也慢慢变成了焦虑。
饥饿如潮水般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身体,让她难以忍受。她只能不断地变换着姿势,试图缓解那难以言喻的饥饿感。
她甚至偷偷睁开眼睛,试图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片寂静。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希望,也许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路过,发现她晕倒在这里,然后大发善心把她弄到床上,或者至少给她一个凳子坐坐也是好的。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始终没有人出现。她的希望渐渐破灭,心中的失望越来越强烈。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出来看过她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直到耳朵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碗筷碰撞声,那是从屋内传来的,显然,屋里的人正在吃饭,却完全没有人想起院子里还有一个晕着的自己。
孙荔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简直怒不可遏!这些人怎么能如此冷漠?难道就没有人关心一下她的状况吗?可是,当她想到那个煞神俆止宁还在屋子里时,心中的怒气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
俆止宁的存在让孙荔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她深知这个男人的厉害,如果自己此时贸然发火,恐怕只会招来一顿皮肉之苦。所以,尽管心中万般不情愿,孙荔最终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晕着。
为了转移注意力,孙荔开始在心里幻想起来。她想象着等爹娘将自己接回去后,一定会给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以爹娘对自己的宠爱程度,到时候肯定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吃香的喝辣的还不是任自己选择!
然而,孙荔的幻想并没有让她的饥饿感得到丝毫缓解,反而让她的肚子叫得更凶了。那“咕咕”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夜幕逐渐笼罩大地,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有那一盏微弱的烛火在屋子里摇曳,给这无尽的黑暗带来一丝温暖的光亮。
孙荔静静地躺在院子里,她的身体不断地变换着姿势,似乎怎么都无法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身下的青砖冰冷而坚硬,咯得她有些生疼,但她却毫无办法。最终,孙荔还是仰躺在院子里,仰望着天空,凝视着那轮高悬的明月。
中秋已过,月亮也不再是最圆的时候,它的边缘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残缺,就像被人轻轻咬去了一口。然而,尽管如此,月亮依然散发着明亮而清冷的光芒,宛如一位高不可攀的仙女,孤独地悬挂在夜空中。
月光如水般洒落在孙荔的身上,将她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她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却也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凄美。那轮明月仿佛是她唯一的伴侣,默默地陪伴着她,见证着她内心的期待和害怕。
虽然白天的阳光依旧炽热,仿佛要将大地烤焦,但夜晚的微风却已悄然带来一丝凉意。孙荔躺在院子里,感受着这细微的变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随着月亮逐渐升高,周围的环境变得愈发宁静。孙荔静静地等待着,终于,那熟悉的车轮声再次由远及近地传来。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连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手指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腰,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抑制内心不断涌起的喜悦。
然而,疼痛并没有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反而让她的眼睛迅速蓄满了泪水。但她咬紧牙关,拼命地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爹娘第一时间看到她喜极而泣又痛哭流涕的模样,从而明白她已经真心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决心悔改。
就在这时,林知意和俆止宁听到了车轮声,急忙从屋子里迎了出来。栎儿也好奇地跟在后面,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但当林知意回头看了一眼后,栎儿就像一只受惊的地鼠一样,立刻将头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林达将骡车稳稳地停在路边,然后敏捷地从车上跳了下来。月光如水洒在他身上,照亮了他那略显疲惫的面庞。
借着明亮的月光,林知意惊讶地发现林达身后竟然空无一人。她不禁诧异地问道:“林达,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林达无奈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苦笑着回答道:“孙老爷和孙夫人不愿意跟着我来,孙老爷更是说他的女儿已经死了……”
林知意听得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达定了定神,这才开始详细讲述事情的经过。原来,林达一路赶着骡车疾驰,心急如焚地想要尽快找到孙家。经过一番艰难的寻找,他终于顺着林知意描述的位置找到了孙家。
然而,当他来到孙家门前时,却发现孙家的大门紧闭,仿佛整个屋子都被一种沉重的氛围所笼罩。林达急忙上前敲门,敲了很久,门内才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终于,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那人看到只有林达一个人站在门外,明显松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将林达请进去,而是用身子紧紧地抵着门,警惕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有什么事?”
没有见到自己要找的人,林达自然不会轻易地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他巧妙地推说自己找孙老爷有急事,希望能够引起对方的重视。
在得知林达的来意之后,来人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等着”,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夹住了林达的鼻子,让他不禁吓了一跳。
林达只能无奈地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大门终于再次缓缓打开,但令林达失望的是,他仍然没有被邀请进去。这一次,门内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刚才那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而在他身后,则站着一个略显憔悴和严肃的中年男子。
林达定睛细看,发现这个中年男子的眼窝深陷,明显是睡眠不足的样子。他的眼神充满警惕,始终站在小厮的身后,与林达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仿佛对林达充满了戒备。
林达在确认中年男子正是自己要寻找的孙老爷后,这才低声说明自己的来意:“孙老爷,孙荔……”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孙老爷突然发出的一声怒喝打断。孙老爷双眼圆睁,满脸怒容地瞪着林达,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紧接着,孙老爷迅速环顾四周,似乎在检查是否有其他人在偷听。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后,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只粗壮的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将林达拽进了门内。
随着“砰”的一声响,大门在林达身后紧紧关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林达猝不及防,被孙老爷的这一动作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大门上。
还没等林达反应过来,孙老爷已经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一样,气势汹汹地扑向他。孙老爷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揪住林达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压在门上,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林达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而孙老爷则压低声音,怒吼道:“荔儿!荔儿是不是在你们手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识相的话,最好赶紧把荔儿放了!否则,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去报官,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林达感拼命地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孙老爷的束缚。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林达终于成功地摆脱了孙老爷的桎梏。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为了防止孙老爷再次发疯,林达决定不再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孙老爷。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随着林达的讲述,孙老爷的脸色也在不断地变化着。一开始,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似乎对林达所说的一切都感到非常不满。然而,当他听到一些关键的细节时,他的表情渐渐从愤怒转为惊愕,仿佛听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接着,孙老爷的脸上又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达,好像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事情的真相。最后,当林达讲到孙荔和山贼勾结在一起,准备屠村时,孙老爷的脸色变得铁青,一股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林达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寒气扑面而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等到林达的话说完,孙老爷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然后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他一改之前担忧孙荔的模样,坚决否认孙荔是自己的女儿,并声称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是害怕孙夫人不敢相信,这才营造出孙荔还活在人世的消息,说的次数多了,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可谎言就是谎言,这不,林达的这一番话,让他如梦初醒,他不能再为了不愿意伤害妻子去编造更多的谎话了。
说完,也不等林达回话,也不管林达是否相信,孙老爷就将门打开,将林达推了出去。林达自然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然而,这回任凭他怎么敲门,门都没有再打开。眼看城门就快要关闭了,无奈之下,林达只得赶着骡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