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打火机迸出的火星照亮陈程辰骤然收缩的瞳孔，被点燃烟卷随着莫洋的这句话，在陈程辰的唇间颤了颤。
顿了片刻，他将燃起的香烟递给了莫洋，是对方最爱的熊猫牌卷烟。
“戒了，”莫洋推开了那黑夜中的微弱火星。
陈程辰的手腕僵在半空，那截烟灰簌簌落在他的裤子上，悻悻地缩回手，深吸了一口，“你个老烟枪竟然能戒掉抽烟？”
“这不是怕死了嘛。”
沉默突然砸在二人中间，耳边，只有烟草燃烧时那轻微的“呲啦”声。
直到抽完最后一口，陈程辰将烟头甩在地上，脚尖碾过时，火星四散。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陈程辰终是忍不住了，打破了沉默。
“造化弄人，不是吗？”莫洋望着树影间漏下的碎星，喉结在衣领下滚动，“郝爱国让你来到吧？”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莫洋冷笑道，“郝爱国是让你来劝我的？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陈程辰突然抓住莫洋的手腕，眼神里充斥着期待，“莫队！不要再错下去了。”
他抬手指向远处的严真真，“跟光济会搅在一起，就是跟整个防御局作对，这是你承受的起的吗？只要你回来，三队的队长还是你的！”
“不觉得，你现在说这句话，太晚了吗？”莫洋挣脱了陈程辰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伸手抓住对方的肩膀，“你现在已经是三队的队长了，想想你肩上的责任，该跟过去的天真告别了！”
陈程辰感觉莫洋指尖几乎要嵌进自己的锁骨，他没有躲闪，而是暗暗担下，“我还是，喜欢你当队长的时候，那时候，我只用听你的。可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记住，走你自己的路！”
陈程辰的瞳孔在眼眶里不住颤动，“嗯！”他撇过头，“郝主任让我告诉你，想跑的话，已经太晚了！”
莫洋又是等了半晌，见陈程辰没再说下去，问道，“没了？”
“没了！”
“呵呵，这个郝大棍子说话总喜欢说一半，还真是让人讨厌！回去告诉他，盘龙山见！”莫洋起身开口，“好了，回去吧。”
莫洋正欲转身，却见陈程辰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有什么要说的？”
陈程辰抬手抓下了通讯耳麦，塞回口袋时，开口道，“一定要去盘龙山吗？”
莫洋知道，刚才对陈程辰来说，是公事，而现在，是私事。
“郝爱国不是让你来告诉我，我跑不掉了吗？我不去盘龙山，去哪？”莫洋淡淡说道。
陈程辰站起身，抓住莫洋的手臂，“难道你不知道盘龙山有什么吗？！”
“知道啊——”
“知道你还去！”
莫洋抬手抓住陈程辰的手腕，将之轻轻压了下去，“放心吧，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怕死的！走了~”
莫洋的背影在巷口的路灯下拉成墨色的楔子，他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左手晃了晃，曾经别着防御局徽章的袖口，如今空荡荡地灌着秋风。
这是斩断与陈程辰最后的牵连，更将他与往昔彻底割裂，那被抛下的旧时光，在身后碎成满地星芒。
“说什么了？”高兴见莫洋回来，第一时间开口问道。
莫洋扯动嘴角，似笑非笑地耸耸肩，“还能说什么？郝爱国那条老狗，派人来催命了。”
话音未落，他便将陈程辰吐露的每一个字，尽数告诉了二人。
“不止吧，”严真真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陈程辰消失的方向，“他哪是来传口信？分明是来探我们会什么时候出发！”
“不，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对郝爱国来讲没有意义，”莫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别忘了，一队已经等在盘龙山！”
“那郝爱国派陈程辰过来，到底是什么目的？”严真真俨然是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莫洋摊开双手，语气满是嘲讽，“可能只是想提醒我该出发了，又或者，想撬开我们的嘴，想探一探我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这也有点太过儿戏了吧？”高兴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郝爱国的目的对我来说，不重要。”莫洋大手一挥，如驱散阴霾，“真真，你马上联系老陆，集合队伍，我们一小时后出发盘龙山！”
“莫洋！你这个混蛋！”严真真突然暴喝，周身电光乍现，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什么打乱他们的节奏，你的目标根本不是郝爱国！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陆叔！王八蛋，拿我当你的棋子！”
“什么？”高兴惊呼，慌忙冲上前，死死拽住严真真青筋暴起的手臂，生怕她下一秒就祭出雷霆劈在莫洋的天灵盖上！
“轻点！轻点！”莫洋赶忙上前安抚，语气软了几分，“我也是走投无路！其他人我都能赌，但老陆......我必须确定他还可不可靠！你敢说，你从未有过一丝怀疑？”
严真真怒目圆睁，周身雷电噼啪作响，却将满腹质问咽回喉咙。
“究竟怎么回事？”高兴急得直跺脚。
莫洋刚要开口，严真真抬手打断，声音冷得能结霜，“是，你说对了，但你不该骗我！”
“对不起！”莫洋顿了顿，“但我不敢拿你与老陆这么多年的感情去赌......”
“你怕我会更相信陆叔，然后把你的计划告诉他？”严真真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因为，换位思考之下，她发现，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嗯——”
“你们倒是说说怎么回事啊！”高兴又插话道。
莫洋看了一眼严真真，见她没有阻止的打算，才缓缓开口说道，“如果老陆是那个双面间谍安插在我们身边的暗线，他有一百种办法探明我们的真实意图！”
“所以说，”高兴眨巴着眼睛，“这几天，只有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如果老陆是暗线，陈程辰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他的出现，就代表郝爱国将自己放在了明面上。
就像打牌，猜到对方有什么牌跟看到对方有什么牌，那输赢可能就是两种局面！
可是，郝爱国图什么啊？才这么几天就沉不住气了？主动权明明在他们那边，他完全可以跟我们慢慢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