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谷的捷报像长了翅膀,三日内就传遍了周边七八个部落。青竹部的猎手背着新分到的铁制农具,在田埂上吆喝着翻土,木坤的小儿子穿着汉军分发的粗布新衣,举着红缨枪在晒谷场跑来跑去——这景象被石耳部的探子看在眼里,回去后添油加醋一说,整个石耳部落的议事篝火都烧得比往常旺了。
“青竹部去年还跟咱们借粮,现在倒用上铁犁了?”石耳首领摸着下巴上的刀疤,盯着探子带回的谷种——那是赵信派人送去的“改良稻种”,颗粒比寻常稻种饱满近一倍。旁边的老巫医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黑岩寨占着咱们的盐井,每年要抽三成盐税,青竹部归了汉军,听说盐税全免了。”
正说着,帐外传来马蹄声。汉军的信使翻身下马,捧着一卷帛书走进来,上面盖着赵信的朱印:“赵将军说,石耳部若愿归降,即刻送二十口铁锅、五十斤盐,往后三年不用纳贡,还派农师来教新种法。”
首领展开帛书,指尖划过“铁锅”二字——部落里现在还用着陶釜,煮一锅粥要碎三次,铁家伙可是稀罕物。他猛地一拍大腿:“备礼!我亲自去见赵将军!”
石耳部归降的消息刚传到溪涧部,部落的独木舟就顺着河漂到了汉军营地。溪涧部世代靠渔猎为生,首领是个梳着鱼骨发饰的妇人,她带来了最肥美的河鲜,却在看到汉军营地的水车时挪不开眼——那木头架子转得慢悠悠,却能把河里的水引到半坡的田里,比部落里壮丁挑水效率高十倍。
“这物件能给我们也造一个不?”妇人指着水车,眼里的光比鱼肚白还亮。赵信让人把农师叫来,当场画了图纸:“不仅能造,还教你们怎么修。不过归降后,得按朝廷规矩,不许再私自扣押过往商船。”妇人当即应下,让随从抬来一箱珍珠作为信物,“往后溪涧部的船,就是汉军的巡逻艇!”
短短五日,归附的部落使者在汉军营地排起了队。赵信让人在营外搭了个临时棚子,摆上案几,案上放着三样东西:刻着“汉”字的铜印、农具图谱、还有划分地界的木牌。每个部落来接洽,都要先看木牌——哪片山林归狩猎,哪片河谷归捕鱼,写得清清楚楚,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为了一块草场打半年架。
“咱们的牛能不能换成你们的耕牛?”山桃部的首领摸着汉军送来的铁犁,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们部落养的都是黄牛,拉不动重犁。赵信让人牵来两头水牛,个头比黄牛壮实一倍,“归降后统一登记,每户能领一头,秋收后还回来就行,下户人家接着用。”首领乐得直搓手,在盟约上按手印时,把指节都按红了。
第七日清晨,青竹部的木坤带着族人,抬着新收的小米来谢恩。小米黄澄澄的,装在竹筐里堆成小山。“这是用汉军给的种子种的,比往年多收了两成!”木坤指着谷堆,声音洪亮,“赵将军说的‘改良种法’是真管用,深耕三寸,多上草木灰,结的穗子沉得压弯杆!”
正在棚子外等候的柏叶部使者看得眼睛发直,拽着木坤问个不停。等轮到他时,连盟约都没细看就按了手印,只反复叮嘱:“农师一定先去我们部落啊,再晚播种就赶不上趟了。”
第十日傍晚,赵信站在营寨的了望台上,看着地图上新增的五个红点——那是归降部落的标记,像一串珠子,把黑岩寨围在了中间。亲兵递来刚统计的名册,上面记着:送来的谷物够汉军吃三个月,归顺的猎手能组三个巡逻队,连溪涧部的独木舟都编了号,在河面上划过时,船头插着的汉旗猎猎作响。
“将军,黑岩寨那边有动静了。”斥候来报,“他们派人去拉拢剩下的几个部落,可人家把使者打了出来,还把信物送到了咱们这儿。”
赵信望向丛林深处,黑岩寨的方向隐在暮色里。他拿起案上的新地图,上面归降部落的地界用青笔标出,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告诉各部落,准备好秋收的种子,下个月,咱们要让黑岩寨看看,归顺朝廷的好处,可不是他们那点盐税能比的。”
棚子里的烛火还亮着,农师们在教新归附的族人辨认稻种,铁匠铺传来打铁的叮当声,那是在赶制分给各部落的镰刀。远处的河谷里,溪涧部的妇人正带着族人学修水车,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蛙鸣,在夜色里格外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