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曹司的校场上,尘土飞扬。赵信穿着玄色铠甲,手持长枪,正亲自示范骑兵冲刺的动作。八千轻骑营的士兵列成整齐的方阵,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凛冽的光。
“速度再快三成!”赵信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他翻身下马,走到队列前,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其中有一半是新招募的流民,还有三成是归附的羌、氐部族子弟。
“从今日起,轻骑营扩编至八千人,分作八个千人队。”赵信的声音洪亮如钟,“每日晨操加练一个时辰,正午烈日下练枪术,入夜后学看星象辨方向。谁要是跟不上,立刻调去步卒营,听懂了吗?”
“听懂了!”士兵们齐声呐喊,声浪震得远处的旗帜都在摇晃。
这是赵信接手兵曹司后的第三个月,扩军的命令刚下达时,不少人都觉得冒险——边郡粮草本就紧张,突然增加一万驻军,后勤压力陡增。但赵信力排众议,亲自去找天宇陈述利弊:“边郡地处要冲,匈奴虎视眈眈,光靠现有的一万驻军根本不够。如今流民渐多,田地渐广,若是守不住,之前的垦荒成果只会沦为敌军的粮仓。”
天宇最终拍板同意,还让户曹司额外拨了三成粮草给兵曹司。赵信没有辜负这份信任,他不仅从严筛选士兵,还琢磨出一套“以战养战”的法子——通过盐铁贸易,从羌、氐部族换取战马和兵员。
此刻,校场边缘正站着几个穿着兽皮袍子的羌人首领,他们看着轻骑营的操练,眼中闪过赞许。为首的羌王捋着胡须,对身边的赵信说:“赵将军,你们的骑兵确实厉害,但论在山地奔驰,还是我们羌人的马更灵活。”
赵信拱手笑道:“羌王说笑了,贵部的山地骑术,我早有耳闻。这次带来的五十匹战马,脚力确实比我们的河西马更胜一筹,兵曹司愿用三倍的盐来换——另外,若是贵部有子弟愿意加入轻骑营,军饷加倍,还能每月领十斤铁料,带回部落打造农具。”
羌王眼睛一亮。盐和铁,正是羌部最缺的东西。他们住在深山,虽擅长养马,却不懂熬盐铸铁,往年只能用十倍的马匹去中原换取,如今赵信给出的条件,几乎是送上门的好处。
“好!”羌王拍板,“我让部落里最能骑射的两百个后生跟你走!战马也给你凑够三百匹,但我有个条件——他们的粮草要分一份给部落,不能让家里人饿着。”
“一言为定。”赵信立刻让人取来盐铁账本,当场登记兑换数量,“户曹司会按月把他们的军饷折算成盐铁,送到贵部聚居地,绝不拖欠。”
旁边的氐族首领见状,也忍不住开口:“我们氐人擅长锻造,若是兵曹司肯教我们熬盐的法子,我们愿意出五百个能工巧匠,帮你们打造马具和兵器。”
赵信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抄的《熬盐要术》:“这本册子送您,里面记着最简易的海盐提炼法。至于能工巧匠,兵曹司的铁匠营随时欢迎,管饭,每月还发两匹布。”
氐族首领接过册子,翻了几页,见上面的步骤写得清清楚楚,顿时喜上眉梢,当即让人回部落传话,召集工匠。
校场上的操练还在继续,新加入的羌、氐子弟很快就融入了队列。他们虽口音不同,却都有着不输汉人的悍勇,在赵信的口令下,骑兵方阵变换自如,长枪举起时如林而立,冲刺时如潮水奔涌。
赵信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扩军只是第一步,要让这些来自不同族群的士兵真正拧成一股绳,还需要时间和磨合。但他有信心——盐铁贸易搭建了信任的桥梁,共同的操练培养了默契,而边郡安稳的日子,会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守护的是同一片土地。
傍晚时分,轻骑营的士兵们扛着长枪回营,羌、氐子弟用生涩的汉话和身边的同伴说笑,有人在炫耀自己的骑术,有人在讨论新配的马具。赵信望着他们的背影,转身走进兵曹司的军械库——里面整齐地码放着新打造的长枪和铠甲,还有从氐族换来的、镶嵌着宝石的马镫,在油灯下闪着光。
户曹司送来的粮草清单就放在桌上,上面标注着“羌部战马兑换盐铁:三百匹战马=九百石盐+三百斤铁”“氐族工匠月俸:每人两匹布+十斤米”,数字清晰,账目分明。
赵信拿起笔,在清单末尾写下:“明日起,轻骑营开始实战演练,目标——肃清狼山附近的匈奴游骑。”他要让这些新扩充的兵力,尽快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价值。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天空,校场的号角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士兵们哼着的、混杂着汉话和羌语的歌谣。兵曹司的灯火亮了起来,映照着赵信坚毅的侧脸,也映照着边郡日益坚固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