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外的楚军大营,火把连绵如星河。项羽披着黑甲,在帐内来回踱步,案上的地图被他戳出数个破洞——汉军依托荥阳城死守,粮草又从敖仓源源不断运来,楚军猛攻月余,竟寸步未进。
“霸王,汉军营寨东南角防御薄弱,今夜可派五千精兵奇袭!”副将上前献策。
项羽冷哼一声:“刘邦老奸巨猾,怕是早有防备。传令下去,明日卯时,全力攻城,本王不信拿不下这弹丸之地!”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骚动。探马连滚带爬冲进帐内:“霸王!不好了!汉军从西边来了一支骑兵,正在劫咱们的粮道!”
“什么?”项羽猛地转身,“多少人?”
“看旗号……约有三千,骑术精湛,箭法奇准,咱们押运粮草的队伍被冲散了,损失了两车粟米!”
项羽怒不可遏,一脚踹翻案几:“废物!区区三千人也挡不住?传我令,让龙且带一万骑去灭了他们!”
龙且领命出征,却在半路中了赵信的埋伏。轻骑营的士兵依托地形,先以氐族破甲箭射杀楚军前队战马,再由羌人骑手从两侧山林冲出,搅乱阵型,汉军则正面冲击,不到一个时辰就击溃了楚军追兵,还顺手夺了三车楚军的弓弦——这些都是上好的牛角弦,带回边郡正好能用。
“将军,楚军退了!”汉军百夫长勒马回报,脸上带着兴奋,“他们没想到咱们敢硬拼,龙且气得在马上大骂呢!”
赵信擦拭着虎头枪上的血迹,目光望向荥阳城:“别得意,这只是开始。传下去,交替袭扰,昼伏夜出,让楚军粮道不得安宁——记住,绝不恋战,目的是拖延,不是取胜。”
消息传到荥阳城内,刘邦正与陈平议事,听闻三千轻骑竟能搅得楚军粮道鸡犬不宁,又惊又喜:“这赵信是员猛将!天宇麾下竟有这等人才!”
陈平却眉头微皱:“陛下,三千人能有此成效,足见边郡军力精锐。只是……天宇只派三千人来,会不会太……”
“他有他的难处。”刘邦摆摆手,心里却明镜似的——天宇这是在保存实力。但此刻用人之际,他不能发作,反而要安抚,“传旨,嘉奖赵信及三千轻骑,赏黄金百两,锦缎五十匹。另外,让萧何尽快把天宇要的粮草军械送去边郡,不得有误。”
陈平应声退下,心中暗叹:陛下这是明知被拿捏,却不得不顺水推舟啊。
半个月后,长安的补给车队抵达边郡。五万辆粮车绵延十里,车辕上插着汉军的旗帜;三千斤铁料堆得像小山,阳光下泛着冷光;五百张强弓用锦缎包裹着,弓弦都是新换的牛筋弦。
李信带着户曹司的人清点验收,每一袋粮食都要过秤,每一张弓都要试拉,账本记得密密麻麻,连押送官都忍不住咋舌:“李主事,至于这么细吗?都是给边郡的,还能短少不成?”
李信头也不抬:“军粮军械,分毫不能差。少一粒米,将来士兵就可能多挨一顿饿;差一张弓,战场上就可能少杀一个敌人。”
验收完毕,李信立刻让人将粮食入库,铁料送往铁匠营,强弓则分给轻骑营的弓弩手。赵信留下的五千轻骑正在校场操练,见新弓送来,纷纷上前试射——这些弓比边郡自制的柘木弓射程远三成,弓身轻便,拉满毫不费力。
“好弓!”一个汉军射手一箭射中百步外的靶心,兴奋地喊道,“有了这弓,匈奴的游骑再不敢靠近长城了!”
天宇闻讯赶来,拿起一张弓试了试,果然趁手。他看向李信:“这些弓,优先给守烽火台的士兵配备,再留一百张给赵信的三千轻骑——等他们回来,正好能用。”
“已经记下了。”李信递过账本,“这次的粮食够边郡吃半年,铁料能打造五千把刀,足够扩编后的辅兵营用了。”
参军府内,张良正在研究赵信从荥阳送来的战报。上面详细记录了楚军的布防、粮道路线、骑兵习性,甚至还有项羽的每日作息——这些都是极珍贵的情报。
“天宇,你看这里。”张良指着战报上的“楚军骑兵多用皮甲,不耐箭矢”,“若咱们的轻骑营配上新弓和破甲箭,将来遇上楚军,胜算更大。”
天宇点头:“这也是我向刘邦要弓的原因之一。边郡的敌人,不止有匈奴,将来若天下有变,这些军械迟早用得上。”
他走到地图前,在边郡与关中之间画了一道线:“粮草军械到位,兵曹司可以再扩编五千辅兵营,由归附的羌、氐子弟组成,赵信回来后,正好能训练他们。”
李信算了算账:“扩编五千人,每月需多耗粮三千石,不过有长安送来的五万石,足够支撑到明年秋收。户曹司还能从互市换些牛羊,给士兵们改善伙食。”
夕阳西下,边郡的练兵场上传来阵阵呐喊。新配备的强弓射出的箭矢破空而去,带着尖锐的呼啸;铁匠营的炉火映红了半边天,铁料在砧上被锻打成刀枪的形状;户曹司的粮仓里,新粮散发着麦香。
天宇站在侯府的高台上,望着这一切,知道边郡的实力又厚实了一分。刘邦的支援,本意是让他出力,却无形中帮他壮大了根基——这或许不是刘邦所愿,但却是边郡必须抓住的机会。
远方的荥阳战场,赵信的三千轻骑仍在楚军粮道上袭扰,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虽不能致命,却让项羽坐立难安。而边郡这片土地上,正借着这把匕首争取的时间,悄然积蓄着更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