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的烛火跳跃着,映得张良展开的地图忽明忽暗。斥候刚从南方带回急报,竹简上的字迹还带着旅途的颠簸,却清晰地记录着足以撼动天下的变故——吴广被诛,陈胜军内乱。
“田臧杀吴广时,陈胜就在帐中饮酒作乐。”斥候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吴广部下不服,已与田臧决裂,三支主力分兵而去,如今陈县周围的起义军,十成只剩五成。”
张良的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的陈县位置,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将军,此乃天赐良机!”
他转向天宇,语速极快:“陈胜本就根基不稳,全靠吴广的威望凝聚人心。如今自断臂膀,军中必生二心。我们若此时南下,打着‘诛杀叛贼、安定乡梓’的旗号,沿途百姓必能响应,那些离散的吴广旧部,也可能转而投奔我们。中原腹地空虚,正是夺取地盘的最好时机!”
天宇指尖摩挲着案上的兵符,沉默不语。帐外传来夜风卷动旗帜的声响,带着塞外的寒意。
“没那么简单。”他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地图北侧的代郡,“王离的长城军还在盯着我们。”
张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离率领的三万长城军驻守代郡,如同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若是他们倾巢南下,这支虎狼之师必然会趁虚而入,抄了他们的后路。
“那……”张良皱眉,“难道要错失这个机会?”
“机会要抓,但后路必须稳。”天宇拿起一支笔,在代郡与他们营地之间画了一道线,“派使者去见王离。告诉他,陈胜内乱,天下动荡,我军愿与他联手南下平叛。战利品按兵力分配,他得三成,我们得七成。”
“他会答应吗?”张良有些疑虑。王离是秦朝老将,素来高傲,未必会接受这种“合作”。
“他会的。”天宇语气笃定,“王离粮草短缺,长城军早已怨声载道。陈胜内乱,他比我们更想南下捞取好处。用三成战利品当诱饵,足够让他动心。”
更重要的是,这封提议能试探王离的态度。若王离同意,说明他暂无偷袭之意;若他拒绝,反倒能提前预警,让他们做好防备。
使者出发的第三日,带回了王离的回信。竹简上只有寥寥数字:“可。但需分四成。”
天宇看着那行字,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上钩了。”他对张良说,“告诉王离,四成就四成。让他先派五千人南下,与我们的前锋汇合,摆出共同进军的架势。”
这是一场互相利用的博弈。王离想借他们的力量削弱起义军,而他们则要借王离的兵力稳住后方。至于那四成战利品,迟早会用其他方式“拿回来”。
帐内的烛火噼啪一声爆响,照亮了地图上通往中原的路线。天宇拿起兵符,重重拍在案上:
“传令下去,三日后,兵分两路。一路随我南下,直取陈县;另一路留守,监视王离动向。”
战机已现,纵然前路仍有迷雾,这一步,必须踏出去。陈胜内乱撕开的裂口,正是他们踏入天下棋局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