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后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镇压全场。空气凝固,灵气滞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白辰、枯木分身、幽冥教高手皆躬身垂首,不敢有丝毫异动。在这苍梧城,云峥便是天。
林风感到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灵力运转晦涩无比。他紧咬牙关,【蕴衍诀】疯狂运转,【衍瞳】全力开启,死死抵御着这股恐怖的灵压。他抬头,目光直视空中那道宛如神只的身影,不闪不避。
交出残片?束手就擒?绝无可能!一旦交出,生死便完全操于他人之手!更何况,这残片关系到他本命罗盘的补全,绝不容有失!
“府主明鉴!”林风强顶着压力,声音略显沙哑,却异常清晰,“此物乃晚辈从劫匪手中夺得,并非窃取府库!府库遇袭,贼人潜逃,晚辈身为宾客,出手拦截,何罪之有?反倒是这几位,”他目光扫过白辰三人,“不顾府主禁令,在府内私自斗法,搅乱夜宴,其心叵测!”
他这番话,避重就轻,将夺宝行为解释为“拦截劫匪”,反将一军,指责白辰等人私自斗法!既点明了自己行为的“正当性”,又巧妙地将矛盾引向了云峥最在意的“规矩”和“权威”!
白辰脸色一沉,冷声道:“强词夺理!你分明是趁乱夺宝!”
枯木分身也阴恻恻道:“府主,此子巧言令色,且身怀异术,来历不明,恐是劫匪同党!”
幽冥教高手虽未言语,但周身死气翻涌,显然也对林风充满敌意。
云峥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目光如炬,盯着林风:“哦?依你之言,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压力骤增!林风感觉仿佛有无数根针扎在神魂之上!他知道,这是云峥的试探,也是警告。
“有功不敢当,但求自保而已。”林风深吸一口气,暗中将一丝灵力注入袖中的小挪移雷符和万宝楼令牌,随时准备拼命,“府主若认为晚辈有罪,敢问证据何在?难道仅凭几句猜测,便要定地衍宗长老之罪?地衍宗虽地处边境,却也非任人拿捏之辈!”
他抬出了地衍宗!这是在表明身份,也是一种警告!若云峥毫无证据便对他下手,便是与地衍宗彻底撕破脸!在如今黑煞、幽冥教虎视眈眈的敏感时期,云峥未必愿意看到这一幕!
果然,云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确实有所顾忌。地衍宗实力不弱,玄矶真人更是金丹中期巅峰,且此事牵扯复杂,贸然处置,恐生变数。更重要的是,他隐隐感觉,这厉枫身上,似乎有某种让他也看不透的秘密。
场面一时僵持。空中金丹威压依旧,地上四人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破空声传来!只见韩闯浑身是血,踉跄着飞至,手中还提着一名昏迷的黑衣人!他见到空中情形,脸色大变,但仍强撑着单膝跪地,高声道:“府主!地衍宗韩闯,有要事禀报!”
云峥目光一转:“讲!”
“属下奉命追查劫匪同党,于府外三里处发现此人行踪诡异,将其擒获!经初步审讯,此人乃黑煞组织成员!他招供,今夜行动,乃奉城内某位大人物之命,意在搅乱夜宴,趁乱夺取府库重宝!”韩闯声音洪亮,刻意让全场皆闻!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黑煞成员?城内大人物指使?
白辰、枯木分身等人脸色骤变!云峥的眼神也瞬间锐利如刀!
林风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韩闯的意图!这是在祸水东引,制造更大的混乱,为自己创造脱身的机会!他立刻接口道:“府主!此事事关重大!黑煞猖獗,竟能潜入府内作乱,恐有内应!当务之急,是彻查内奸,而非纠结于一块已夺回的残片归属!晚辈愿将此残片暂交府主保管,待真相大白,若府主认为此物当归还府库,晚辈绝无二话!”
他以退为进!主动提出交出残片(暂存),但将焦点转移到“彻查内奸”这个更敏感、更迫在眉睫的问题上!同时暗示残片只是“暂存”,保留了日后索回的可能!
这一下,压力瞬间转移到了云峥身上!是继续纠缠残片,冒着与地衍宗冲突、且可能放跑真正内奸的风险?还是顺势而下,先处理更严重的内部隐患?
云峥深深看了林风一眼,又扫过脸色阴晴不定的白辰和枯木,最后目光落在韩闯擒获的那名黑煞成员身上。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数息之后,云峥周身恐怖的灵压缓缓收敛。
“韩执事擒贼有功。将此贼押入刑堂,严加审讯!”他先是下令,随即看向林风,语气淡漠却不容置疑,“厉长老‘夺回’府库重宝,亦有功劳。此物暂且由本座保管。至于今夜之事,本座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在真相未明之前,厉长老便暂居万宝楼,不得离开苍梧城,随时听候传讯!”
他没有强行夺取残片,也没有立刻治罪,而是采取了软禁监视的策略!这是目前对各方势力都能交代,也最符合他利益的做法!
“晚辈遵命。”林风心中松了口气,知道暂时度过了最危险的关头。他毫不犹豫,将那块星核金残片用灵力托起,送至云峥面前。
云峥袖袍一卷,收起残片,深深看了林风一眼,身形一晃,消失在空中。
威压散去,众人皆松了一口气,但气氛依旧凝重。
白辰冷冷地瞥了林风一眼,转身化作剑光离去。枯木分身和幽冥教高手也各自阴沉着脸退走。
林风与韩闯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庆幸和后怕。
“走,先回万宝楼。”林风低声道。今夜虽险象环生,但终究活了下来,而且……他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着那块真正来自厚土尊者洞府、气息更加内敛的暗黄玉尺,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云峥收走的,只是那块“诱饵”残片。而真正的关键,依旧在他手中。这场博弈,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