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沧南市,流云广场周边高档住宅区。
天边最后一抹昏黄的余晖彻底被墨色吞噬,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如同繁星洒落人间。林立的高层住宅楼中,万家灯火透出温暖的橘光,隐约还能闻到从各家各户飘出的饭菜香气,一派宁静祥和的都市夜景。
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下,暗流涌动。
几道身影如同幽灵般,分散潜伏在广场周围不同的制高点和隐蔽角落。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透过夜视仪或凭借超凡的感知,死死盯着下方灯火通明的街道和住宅区入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张。
“所有人,汇报情况。” 陈牧野低沉而严肃的声音,通过加密耳麦传入每位队员的耳中。
吴湘南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冷静而清晰:“1号监视点,视野范围内无异常能量波动,无可疑人员活动。”
红缨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但眼神却无比专注):“2号监视点,一切正常,连只野猫都安静得很。”
林七夜靠在一栋写字楼顶层的空调外机后面,指尖轻轻按下耳麦的通讯键,平静地开口:“3号监视点,无异常。”
紧接着,温祈墨,司小南,冷轩也依次汇报,内容大同小异——一切正常。
林七夜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劳力士,幽蓝色的夜光指针显示,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他们已经在此提前蹲守了将近两个小时,然而,目标“十切鬼童”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距离预言中仪式开始的凌晨三点三十三分,还有将近七个小时。漫长的等待最是煎熬。
“话说……慕月那小子到底跑哪去了?神出鬼没的,从下午离开事务所就再没消息了。” 温祈墨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在寂静的通讯频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也算是一种缓解紧张气氛的闲聊。
红缨嗤笑一声,接口道:“谁知道呢?那家伙向来独来独往,脑子里想什么谁也猜不透。说不定现在正躺在哪个高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享受呢!” 语气里带着点习惯性的调侃。
时间在沉默的监视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夜色越来越深,城市也逐渐从喧嚣步入沉睡。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明显稀少了许多。
林七夜再次低头看表。
晚上十二点五十八分。
又过去了四个小时,监视点周围依旧死寂,没有任何预料中的异常发生。这种平静,反而让人心头更加不安。
凌晨一点整。
几人再次按照惯例汇报了情况,结果依旧是令人失望的“无异常”。通讯频道里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默,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焦虑和疲惫开始悄然蔓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嗡嗡嗡……
温祈墨口袋里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打破了宁静。他微微皱眉,在这种关键时刻,非任务通讯一般是禁止接听的。但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重要的内部号码。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压低声音:“喂?是我……什么?……好,我知道了,保持监视,我马上向队长汇报。”
简短的通话结束后,温祈墨立刻切换到小队通讯频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队长,出问题了!”
陈牧野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
“是那个第四位死者孙晓工作的‘忘忧酒馆’的老板!”温祈墨语速加快,“我们安排在交通枢纽的兄弟刚刚汇报,那个老板十分钟前,突然购买了一张飞往南方的机票,现在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他准备离开沧南!”
\"他要离开沧南?在这个节骨眼上?\" 陈牧野的眉头紧紧锁死。按照守夜人的内部规定,所有与未解决的神秘事件有重大关联的人员,在事件彻底结案前,是严禁离开本市的!这个酒馆老板作为重要关联人,他的擅自离境行为本身就极其可疑!
“没错!”温祈墨继续说道,“而且根据观察他行为的兄弟描述,他走的时候神色非常慌张,脚步虚浮,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据他临走前对店员含糊的交代,说是自从服务员孙晓死了之后,他天天晚上做噩梦,能看到鬼影,感觉自己中邪了,实在受不了了,打算先去外地亲戚家避一避风头,等过段时间再回来把店盘出去。”
中邪?见鬼?陈牧野的心中警铃大作!这绝不是简单的心理恐惧!很可能与“十切鬼童”的仪式有关!这个老板的突然离开,绝非偶然!
陈牧野只是犹豫了一瞬间,便当机立断,准备下令:“祈墨,你立刻脱离监视岗位,想办法拦截……”
他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了加密频道,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绝对自信和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感:
“队长,机场那边,解决了。”
是清风慕月!
陈牧野一愣:“解决了?什么解决了?慕月,你人在机场?”
【时间回溯至十分钟前,沧南市国际机场,候机大厅一角。】
旅客熙熙攘攘,广播里播放着航班信息。一个穿着看似普通、但眼神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与狂热的的中年男人——正是“忘忧酒馆”的老板,正紧紧抱着一个随身携带的旅行包,坐在偏僻的角落座位上。他时不时警惕地四下张望,仿佛生怕被人跟踪。
他悄悄拉开旅行包的一个缝隙,里面赫然放着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内部浑浊、中心似乎封存着某种微小虫卵状物体的水晶球!他对着水晶球,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神经质般地低声念叨着:
“伟大的贝尔·克兰德……您最忠诚、最卑微的奴仆,即将为您献上最丰盛的祭品……这架航班上所有人的生命,以及……飞机坠落时,地面那些不幸者的灵魂……都将成为您重临世间的基石!您将会获得最无上的重生!荣耀终将归于您!”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扭曲的虔诚和疯狂的兴奋!
“只要仪式完成……只要献祭足够……您就会复活!伟大的贝尔·克兰德大人!”
就在这时,一只沉稳而有力的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酒馆老板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他惊恐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宽大黑色兜帽长袍、面容隐藏在阴影下的人,正站在他身后。
黑袍人缓缓低下头,凑近他的耳边,用带着一丝戏谑和冰冷杀意的声音,轻声说道:
“说够了吗?你的梦该醒了……现在,轮到我了。”
说罢,黑袍人右手猛地抬起,一把掀开了兜帽,露出了清风慕月那张俊朗却写满不屑的脸庞!
“是……是你?!你怎么会……” 酒馆老板吓得魂飞魄散,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明明已经如此小心!
清风慕月根本懒得跟他废话!左手五指如铁钳般瞬间发力,死死摁住酒馆老板的肩膀,让他无法挣脱!同时,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直接一巴掌狠狠摁在了酒馆老板的脸上**!
砰!
一声闷响!清风慕月凭借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推着酒馆老板的脸,将其整个脑袋狠狠砸在了候机厅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动作粗暴至极!
酒馆老板被砸得眼冒金星,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清风慕月眼神冰冷,抬起右拳,骨节发出爆响,眼看就要对着那张扭曲的脸砸下第二拳,彻底将其制服!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道瘦骨嶙峋、通体呈现不祥的暗灰色、双眼血红、手持一柄诡异短刃的影子,如同从虚空中钻出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从清风慕月的视觉死角发起了偷袭!刃尖直指他的后心!
正是十切鬼童!它竟然一直潜伏在附近!
清风慕月感知到身后传来的凌厉杀意,眉头微蹙。为了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不得不放弃追击,双脚猛地蹬地,身体借力向后空翻,轻盈地落在了几步之外,与偷袭者拉开了距离。
那鬼童一击落空,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血红的眼睛死死锁定清风慕月。
酒馆老板趁机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状若疯癫地指着清风慕月,声嘶力竭地大吼:
“伟大的贝尔·克兰德大人!您看到了吗!就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他妄图阻碍您重生的伟大计划!但是……您最忠诚的信徒绝不会让他得逞!十切鬼童!给我上!撕碎他!”
随着他的吼声,那只暗灰色的十切鬼童身形一阵模糊,瞬间分化成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幻影分身!每个分身都散发着川境巅峰的阴冷气息,挥舞着短刃,从四面八方朝着清风慕月扑杀过来!
面对这围攻之势,清风慕月非但没有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兴奋而戏谑的弧度:
“哦?竟然都是川境巅峰?有点意思……看来不全是杂鱼。那既然如此……” 他反手从腰间抽出了那柄守夜人制式的星辰直刀,刀身在机场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寒芒。
他暂时不打算动用破妄之刃,想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常规状态下的实战能力有没有退步。
“希望你们能陪我……多玩一会儿!”
话音未落,清风慕月的身影已然动了!如同鬼魅般切入鬼童分身的包围圈!
唰!
刀光一闪!一只鬼童分身直接被凌厉的刀气斩成两半,化作黑烟消散!
砰!
他左手握拳,裹挟着磅礴的灵力,直接一拳将另一只扑上来的鬼童分身轰得爆碎!
“太弱了!”清风慕月的声音在刀光拳影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弱到……连把你抓回去关进病院里当苦力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力量霸道绝伦,星辰刀在他手中化作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地带走一只鬼童分身!那些看似凶戾的川境巅峰分身,在他面前简直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十几只十切鬼童分身,已然被清风慕月单人只刀,屠戮一空!全部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最初那只本体,似乎受到重创,气息萎靡地退后了几步,警惕地盯着清风慕月。
清风慕月甩了甩刀身上并不存在的血迹,目光越过残存的鬼童本体,落在了那个吓得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酒馆老板身上。他指了指地上那个随着分身被灭而变得黯淡无光的水晶球,语气充满了极致的嘲讽:
“就凭这只藏在球里、半死不活的小虫子……也配让你称之为‘大人’?呵……真是病得不轻。”
说完,他懒得再跟这种被洗脑的疯子废话,上前一步,抬脚直接踹在酒馆老板的后颈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酒馆老板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双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
清风慕月弯腰,正准备将那个可疑的水晶球也作为证物收起来,却发现刚才还在地上的水晶球,此刻竟然不翼而飞了!连同那只受伤的十切鬼童本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啧……跑得倒挺快。”清风慕月撇了撇嘴,似乎并不意外,也懒得花费精力去追查,“算了,一条小杂鱼而已,跑了就跑了,懒得费劲去找。”
他像是拎小鸡一样,单手抓起昏迷不醒的酒馆老板的衣领,拖着他,无视周围少数被刚才短暂打斗惊动、正惊恐望过来的旅客,径直朝着机场安保室的方向走去,同时通过耳麦向陈牧野汇报:
“队长,解决。人已控制,正准备押回事务所。‘十切鬼童’本体和一件疑似核心物品逃脱,但主要威胁已解除。”
他的声音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