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清风慕月低喝一声,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担忧的莫莉,身形一晃,便再次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灾情最严重的一号村庄方向冲去!体内【黑夜眷属】带来的恢复力仍在持续,但刚刚从濒死边缘被拉回,他的状态远未到巅峰。
“慕月!你才刚刚恢复!不要逞强!”莫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急忙伸手想去拉住他,却抓了个空。看着那道义无反顾冲向危险区域的背影,她的眼眶再次湿润,混合着雨水滑落。
“不行!我们不能停下!”洪教官看着清风慕月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前方被更大规模山体滑坡彻底封死的道路,一咬牙,“车辆过不去了!只能用跑的!现在……我们必须相信他!跟上!”
“跟上!”林七夜没有任何犹豫,大吼一声,率先迈开步伐!一号救援队的所有成员——百里涂明、沈青竹、莫莉、邓伟、李贾、李亮、温晴晴——此刻都将对清风慕月安危的担忧转化为行动的力量,全力跟上那道一往无前的背影,在泥泞崎岖的山路上狂奔!
轰隆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左侧山谷上方的山体,因雨水长期浸泡和之前地震的余波,发生了大规模的二次滑坡!无数的泥土、巨石混杂着树木,如同一条咆哮的褐色巨龙,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下方狭窄山谷、也正是救援队前进的必经之路,倾泻而下!雷鸣般的巨响与自然的怒吼交织,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左边!!滑坡!!”林七夜感知最为敏锐,第一时间发出撕心裂肺的警告!
冲在最前面的清风慕月瞳孔骤缩!他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抬手就欲再次动用火神刀,以烈焰强行开辟生路!然而——
当他试图拔刀时,却惊愕地发现,手中的火神刀变得沉重无比,刀身赤红的光芒彻底内敛,仿佛变成了一块凡铁,任凭他如何催动精神力,都无法将其从刀鞘中拔出分毫!
(序列048【火神刀】隐藏特性——自动护主:当持有者处于重伤濒死状态且未完全恢复时,刀灵会自主封印力量,拒绝被使用。一是为了避免持有者过度透支本源而亡,二是强制保留持有者最后的力量用于逃生。)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触发护主封印了!”清风慕月心中暗骂,一股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面对这遮天蔽日的滑坡,没有火神刀,仅凭他现在的状态和破妄之刃,根本无法正面抗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笼罩了清风慕月,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瓢泼的雨滴悬停在半空,滚落的巨石凝固在山坡,队友们脸上惊恐的表情定格……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静止了!
“这是……幽夜的手笔?”清风慕月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能感觉到这片区域的时空法则被一股至高无上的力量强行扭曲、冻结了!
(幽夜淡漠而带着一丝傲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有个老家伙,想跟你聊两句。”)
下一刻,清风慕月眼前的静止时空泛起涟漪,一个穿着深蓝色法师袍、气质优雅深邃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梅林!
梅林脸上带着温婉而睿智的微笑,看着清风慕月,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清风慕月阁下,想必您此刻,遇到了不小的困境。”他并没有多问,而是优雅地抬起手,将那个一直被他拿在手中研究的银白色魔方——【错乱魔方】,轻轻抛向了清风慕月。
“我想,这时候,您更需要它的帮助。”梅林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物归原主,祝您好运。”
清风慕月下意识地接住魔方。就在魔方入手的瞬间,周围被冻结的时空瞬间恢复!雨滴继续落下,滑坡继续轰鸣,队友的惊呼声再次传入耳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唯有手中那冰凉而奇异的触感,证明着【错乱魔方】的真实存在。
没有时间思考梅林是如何做到的!清风慕月看着眼前已然近在咫尺的恐怖滑坡,眼神一厉!他双手握住【错乱魔方】,凭借直觉和精神力引导,猛地逆向拧动了其中一个层面!
咔嚓!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机括声,魔方内部的结构似乎发生了某种根本性的变化!
刹那间,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朝着山谷碾压而下的、遮天蔽日的滑坡体,其运动轨迹和空间位置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篡改!它没有继续向前,而是诡异地、如同画面被翻转般,整体向下沉降!大量的泥土碎石仿佛被直接“倒入”了地底深处,硬生生在山谷前制造出了一片短暂的空旷地带!滑坡的威胁,竟被如此离奇的方式化解于无形!
“什么情况?!山……山体滑坡呢?!怎么没了?!”沈青竹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山谷,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洪教官目光锐利地盯住了清风慕月手中的【错乱魔方】,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极度震惊:“【错乱魔方】……空间操纵……原来如此!”但他仅仅花了一秒钟压下心中的骇然,立刻大吼:“别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继续前进!”
危机解除,救援队再次全力冲刺!
在距离一号村庄废墟已经不远的地方,洪教官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急促的电流声。他一边奔跑,一边拔出对讲机接听。
半晌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眉头紧紧锁死,沉声回应:“……知道了,保持联系,我们尽快救援完毕归队!”
结束通话,洪教官的脸色依旧凝重。旁边的清风慕月甚至没有看他,一边狂奔一边用淡漠却肯定的语气说道:
“袁罡总教官……失踪了,对吗?”
洪教官猛地转头,震惊地看向清风慕月:“慕月!你怎么会知道?!通讯刚刚才中断!”
清风慕月没有回答。(内心:在病院抽取的梅林【预言术】……刚才情急之下又用了一次,模糊地看到了袁罡陷入危险的画面……但具体原因和位置不明。以我现在的境界,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他只是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直觉。反正,袁教官是‘海’境强者,自有保命手段,暂时不需要我们过分担心。当务之急,是眼前的救援!”
众人不再多言,加速前行。很快,周围的树木变得稀疏,视野开阔起来,远处,一座被泥石流几乎彻底掩埋的村庄废墟,如同巨大的伤疤,呈现在众人眼前。残垣断壁在雨水中 silent 地诉说着灾难的残酷。
百里涂明、曹渊等人冲到废墟边缘,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和雨水早已将衣服湿透。
但清风慕月没有停下!他径直冲入废墟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错乱魔方】高高抛向空中!
“【错乱魔方】!醒醒!”清风慕月仰天大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帮我这一次!只要你能帮我救出下面的人!我承诺!让你安稳待在病院!绝不会再让梅林把你当玩具摆弄!”
悬浮在半空的【错乱魔方】表面流光微微一闪,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如同机械合成般的声音,直接回荡在清风慕月的脑海:
“此言……当真?”
“一言既出!”
“成交。”
话音落下,【错乱魔方】骤然爆发出强烈的银光!三阶魔方开始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自行疯狂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引动着下方废墟的空间结构发生诡异变化!
哗啦啦——!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弄积木,掩盖在幸存者身上的厚重沙石、断梁残垣,被一股无形的空间之力精准地“剥离”、“转移”,纷纷被挪移到旁边的空地上!一个个被掩埋的、或昏迷或微弱的幸存者,如同被从坟墓中挖掘出来般,暴露在空气和雨水之中!
“快!救人!!”林七夜见状,立刻大吼!
一号救援队的成员们如同打了鸡血,立刻冲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暴露出来的幸存者抬起,快速转移到后方临时搭建的防水营帐内。温晴晴立刻开始全力施救,绿色的治愈光芒再次亮起。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银光收敛,【错乱魔方】缓缓落下,被清风慕月接住。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约定完成。共计发现26人。其中,17人生还,9人已无生命体征。”
随着它的话音,旁边空地上,空间一阵扭曲,九具遇难者的遗体被整齐地传送出来,静静地躺在那里,盖着薄薄的雨布。
做完这一切,【错乱魔方】银光一闪,便从清风慕月手中消失,显然是被精神病院的力量召回了。
看着那九具冰冷的遗体,再看看营帐中正在被抢救的幸存者,清风慕月一直紧绷的神经,仿佛瞬间断裂了。
洪教官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哑着嗓子说道:“大型救援队受道路影响,估计还要一天才能到达。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守在这里,保护伤员,防止次生灾害。”
百里胖胖喘着气问:“那……等救援队来了之后呢?我们跟他们一起下山?”
洪教官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在他们快到时,我们就自行秘密撤离,避免和普通救援力量正面接触,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黎明到来之前,总要有人,稍微照亮黑暗。』
然而,清风慕月的目光,却死死地盯在那九具遗体上,再也无法移开。
一直强撑的坚强外壳终于彻底破碎,巨大的无力感和自责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要是我……能再快一点……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
“要是我……能更强一些……是不是就有办法……把他们也救活……”
“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来得太晚了……是我还不够强……”
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眼泪混合着雨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这个在战场上如同战神般冷静强大的少年,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双手捂住脸,瘫坐在泥泞的地上,失声痛哭!所有的压力、疲惫、目睹死亡的冲击,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哭着哭着,极度的精神悲痛和身体超负荷运转的后遗症同时袭来,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慕月!”莫莉惊叫一声,立刻冲过去,跪倒在地,将昏迷的清风慕月紧紧抱在怀里,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她看着怀中少年苍白疲惫、犹带泪痕的脸庞,心疼得无以复加。
“洪教官!慕月他……”莫莉的声音带着哭腔。
洪教官快速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语气复杂:“放心,只是精神和体力严重透支,完全脱力导致的暂时性昏迷。让他睡一觉,好好休息就能恢复。”
一旁的沈青竹看着昏迷的清风慕月,又看了看那九具遗体,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眼神冰冷而愤怒,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我们是不是都忘了……慕月这小子……他妈的才十五岁啊!”
“他的十五岁生日……还是除夕前,我们全集训营偷偷给他准备的惊喜……”
这句话,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对啊……他才十五岁。
别人的十五岁,或许还在校园里无忧无虑,而他的十五岁,却已经肩负起了拯救生命、直面死亡的重担,并在失败(尽管无人责怪他)面前,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和自责。
雨水依旧冰冷,废墟依旧沉默。幸存的伤员在帐篷里呻吟,死难者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疲惫的救援队员们围坐在断墙边,守着昏迷的战友,守着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土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守夜人的沉重与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