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事务所,客厅。
『清风慕月』(幽夜)赤红如血的帝王之瞳,淡漠地注视着瘫软在地、如同被抽走灵魂般无声哭泣的司小南。少女的肩膀因极致的悲痛而剧烈颤抖,泪水浸湿了地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绝望到极致的破碎感在空气中无声蔓延。
这具身体……在悸动。
一股不属于幽夜的、源自少年清风慕月灵魂本能的、混杂着愤怒、怜悯与复杂难言的情绪波动,如同细微的电流,悄然穿透了幽夜那万古冰封的帝王心绪。
(幽夜内心oS:啧……这具肉身残存的共情本能……真是麻烦。不过……)
『清风慕月』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抬起那只缠绕着黑龙袍袖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与他帝王身份格格不入的、略显生涩的轻柔,轻轻放在了司小南那不断颤抖的头顶。
掌心传来的温热与触碰,让司小南的哭泣骤然一滞。她茫然地、空洞地抬起泪眼,看向眼前这尊气息完全陌生的“清风慕月”。
“他……在愤怒。” 『清风慕月』喃喃低语,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这个“他”,不知是指此刻身体原主的本能,还是指那个十年前目睹惨剧却无能为力的少年清风慕月的残留意识。
他俯视着司小南,赤红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破碎的模样,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感,一字一顿地说道:
“别哭了。”
“人死……不能复生。此乃天地铁律,即便朕……亦不可轻易逆转。”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未深究。)
“但,其他的债……”
他的目光,骤然转向光幕之外脸色阴沉的洛基,眼中的冰冷瞬间凝聚为实质的杀意!
“朕,今日便替你……连本带利,讨回来。”
说完,他收回了放在司小南头上的手,缓缓直起身。当他再次看向洛基时,周身的气息已经彻底变了!滔天的杀气如同实质的血色风暴,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整个事务所的温度骤降至冰点!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了细密的血色冰晶!
“准备好……” 『清风慕月』开口,声音并不大,却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丧钟,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去死了吗?”
根本不需要任何表情!这近乎实质化的恐怖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光幕外的洛基瞳孔微微一缩,但随即爆发出猖狂的大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真是可笑!” 洛基指着『清风慕月』,脸上充满了讥讽与不屑:
“你以为借来一缕残魂帝影,披上这身可笑的龙袍,就能唬住本神?!”
“你不过是一道依附于这孱弱肉身的虚影!连实体都没有!你能发挥出本尊的几成实力?一成?还是半成?!”
“在本神面前装腔作势!不知死活!”
『清风慕月』面无表情,根本懒得与他做口舌之争。他只是简单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缩地成寸!
他的身影瞬间模糊,下一刹那,已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洛基的这具分身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根本不存在!
“什么?!” 洛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清风慕月』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动作。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洛基分身一眼。眼眸之中,那一抹赤红帝威,如同涟漪般微微荡漾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凌驾于万物规则之上的至高威压,如同宇宙初开的大爆炸,以目光为起点,瞬间席卷了洛基的这具分身!
“不——!这不可……” 洛基分身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恐的尖叫,整个身体,连同他周身缭绕的神力与法则,就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连一丝尘埃都没有留下,瞬间湮灭、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眼!仅仅是一眼!
克莱因级别的神明分身,灰飞烟灭!
『清风慕月』看都没看那消散的分身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他的目光,却微微抬起,仿佛穿透了事务所的天花板,穿透了云层,穿透了大气,落在了这片沧南市的“根源”之上。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在虚空中轻轻一握。
嗤——
一条细微、却散发着温暖、祥和、蕴含着“逆转因果”、“化不可能为可能”的至高法则波动的——金色丝线,如同被从命运长河中钓起一般,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指间。
“奇迹的法则……” 『清风慕月』端详着这根丝线,赤红的瞳孔中,无数信息流如同星河般飞速闪烁、推演。
“以十年光阴为祭……维系一城虚假的存续……” 他低声自语,瞬间便洞悉了这“奇迹”的本质与代价。
“有趣。能将‘奇迹’权柄运用到如此精妙地步……放眼这片星域,除了坐镇月球的那个鸟人……恐怕也没谁了。”
他的视线,再次抬起。这一次,仿佛真的穿透了无尽空间的距离,无视了物理的阻隔,精准地……落在了那颗环绕地球旋转的银色卫星——月球之上!
月球,守护封印核心。
六翼炽天使·米迦勒,正闭目盘膝坐于巨大的天使封印阵图中央,周身圣光缭绕,全力镇压着脚下深渊中那不断冲击封印的、来自克苏鲁神话体系的恐怖邪神。
突然!
一股难以形容的、凌驾于他认知之上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至高意志,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毫无征兆地穿透虚空,落在了他的身上!
“!” 米迦勒猛然睁开双眼!湛蓝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惊与骇然!是谁?!竟能直接将目光投射到月球?!这气息……绝非此界已知的任何存在!
紧接着,让他更加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那道目光,似乎……并非完全针对他?而是……越过了他,落在了他脚下那深不见底的封印深渊之中?
就在米迦勒惊疑不定之际——
嗡!!!!
他脚下那原本被邪神冲击得微微震颤的古老封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圣光!无数道原本晦涩、残缺的封印符文,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修复、补全、强化!封印的强度,在千分之一秒内,呈几何级数疯狂暴涨!硬生生被加固了上百倍不止!
“这……这是……” 米迦勒彻底懵了!谁在帮我?!
然而,这还没完!
啊——!!!!
封印深处,传来了无数邪神眷属、尤其是以繁衍和扭曲生命力着称的【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斯】子嗣们,发出的凄厉到极点的、仿佛被无形力量瞬间抹杀的集体惨嚎!仅仅是那道目光无意中扫过的余威,就瞬间湮灭了深渊中近三分之二的黑山羊子嗣!
米迦勒:“……” (内心oS:我……我是不是还没睡醒?还是说上帝他老人家复活开始用圣光洗地了?!)
短暂的极致懵逼之后,米迦勒迅速反应了过来!不管这位存在是谁,祂在帮我们加固封印!这是在释放善意!(大概?)
出于天使的礼节(以及对方实力深不可测的谨慎),米迦勒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圣袍,面向地球的方向,右手抚胸,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天使鞠躬礼!表情庄重而肃穆!
(米迦勒内心oS:礼多人不怪!礼多人不怪!这位大佬帮了这么大忙,必须得表示感谢!我们天堂的神,都是有礼貌的!)
地球,沧南市上空。
『清风慕月』清晰地“看”到了米迦勒那充满感激(且误会)的行礼。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赤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无语。
(幽夜内心oS:朕只是瞥了一眼看看是哪个家伙留下的法则痕迹,顺便试试这方世界的空间结构强度……没想到眼神余波差点把那团烂肉(黑山羊)瞪死,还顺手加固了封印?这天使……脑子是不是不太灵光?朕像是那种乐于助人的存在吗?)
他摇了摇头,将这点小插曲抛诸脑后。指尖轻轻捻动着那条【奇迹丝线】,语气平淡地自语:
“罢了……既然‘版权方’如此‘识趣’……那朕……便顺手‘改’一下你这所谓的‘奇迹’剧本吧。”
他手指,轻轻捏住了那根代表“十年奇迹”的金色法则丝线。嘴角,勾起一抹淡漠而霸道的弧度。
“这道‘奇迹’……格局太小了。”
“仅仅维持一城虚假的存续,苟延残喘十年?”
“朕,今日便替你……改一改这奇迹的‘定义’!”
话音落下!
‘清风慕月’ 指尖,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世界本源的、清脆的碎裂声,在每一个拥有超凡感知的存在灵魂深处响起!
那条维系着沧南市十年虚假安宁的“奇迹”法则丝线……应声而断!
下一刻!
整个沧南市,剧烈地震颤了起来!
城市中的一切——高耸的摩天大楼、纵横交错的街道、绿意盎然的公园、温馨的民居……都开始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然后,如同风化的沙雕一般,从边缘开始,一点点分解、消散,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向着天空飘散而去!
末日降临!城市……正在消失!
沧南市,城南老城区,某栋矮旧居民楼内。
林七夜的姨妈正坐在窗边,慈祥地看着窗外。突然,她发现自己的手掌,开始变得透明,散发出点点金光。
她愣了一下,随即,脑海深处,那被“奇迹”法则尘封了十年的真实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十年前那场灾难、自己的死亡、以及这十年如同梦境般“活着”的点点滴滴……瞬间清晰!
姨妈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释然、以及浓浓的不舍。她缓缓转过头,看向正坐在一旁、对此毫无察觉 的杨晋。
“原来……是这样啊……” 姨妈的声音温柔而平静,带着看透一切的安宁。
“阿晋……妈……该走了。”
“妈?!您说什么?!” 杨晋闻言,浑身剧震!他猛地抬头,看到母亲那正在逐渐消散、化作金光的手掌,瞬间明白了一切!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姨妈面前,眼泪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而出!
“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您!对不起……” 他声音哽咽,泣不成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姨妈看着痛哭流涕的儿子,眼中满是心疼与不舍。她轻轻蹲下身,用那已经半透明的手臂,努力地将颤抖的杨晋揽入怀中,轻声地、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这十年……能有你和小七陪在身边……妈过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真的……很开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已经消散了大半。她下意识地想抬手,再摸一摸儿子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彻底化作了金光。
就在这生离死别的最后一刻——
杨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散发着玄奥气息的小布袋——天尊的纳魂袋!他准备强行收取全城灵魂,以待日后复活!
然而!
就在纳魂袋即将发动的瞬间——
一只温暖、真实的手,轻轻地、带着熟悉的温度,抚摸上了杨晋的头顶。
“!?” 杨晋猛地一愣,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只见眼前,原本已经消散大半的母亲,那慈祥的面容,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聚、变得凝实!不仅仅是母亲!窗外,那原本正在消散的楼房、街道、整座城市!所有化作金光飘散的物质,竟然开始倒流!如同时间回溯般,飞速地重组、复原!
无数金色的法则光点,如同百川归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融入到城市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栋建筑、每一个……本应逝去的灵魂之中!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光芒散尽!
一座完好无损、生机勃勃、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沧南市,如同神迹般,重新屹立在了大地之上!仿佛之前的消散,只是一场幻觉!
城市,复活了!所有因奇迹而“存活”的人,真正地……活过来了!
五分钟前,奇迹刚被掐断时。
和平事务所内,陈牧野的身体也开始化作金光消散。
“队长!” 红缨、温祁墨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扑到陈牧野身边,试图抓住那消散的光点,却徒劳无功。
『清风慕月』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捏着那根断裂的“奇迹”法则丝线,赤红的瞳孔中,无尽的法则符文如同瀑布般流淌!
“区区‘维持’的奇迹,也配称奇迹?” 他冷哼一声。
“朕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
“什么,才叫做真正的——”
“逆天改命!”
他握住法则丝线的右手,猛然发力!并非摧毁,而是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强行将断裂的丝线,融入了自身的无上帝威与法则理解之中!口中,吐出了如同天地律令般的宏大声音:
“法则!听朕号令!”
“朕说……这虚假的十年,不应只是苟延残喘的幻梦!”
“朕说……这城中因奇迹而存续的万千魂灵,不应随幻梦消散!”
“朕说……他们这十年经历的悲欢离合、拥有的记忆与情感……皆为真实!”
“朕……要在这‘奇迹’的废墟之上……”
“重塑真实!赐予他们……真正的第二次生命!”
轰隆隆隆——!!!
整个沧南市的上空,仿佛有无形的天道法则在轰鸣、在重组!那断裂的奇迹丝线,在幽夜的帝威加持下,化作了更加磅礴、更加本质的“生命创造”、“物质重组”、“时间定锚”的至高规则之力!如同金色的创世洪流,席卷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于是,便有了五分钟后,那座真正复活的、充满生机的沧南市!
月球上。
刚站起身,准备趁着封印稳固去地球度个假的米迦勒,突然感觉身体一虚!仿佛体内的“奇迹”神格本源,被硬生生抽走了一大半!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单膝跪地!
米迦勒:“???” (感受着体内空空荡荡的神力,一脸懵逼)
(内心oS:等、等等!我的神力呢?!我那么大一股奇迹本源呢?!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哦!!!我明白了!)
(米迦勒恍然大悟状,随即一脸憋屈和无奈):好好好!原来如此!帮我是假,抢我神力才是真啊! 我说哪来的活雷锋这么好心帮我加固封印……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他抬头望天,欲哭无泪):算了算了……打不过打不过……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这地球太危险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回我的月亮上蹲着吧……
于是,这位尊贵的六翼炽天使,刚刚燃起的度假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垂头丧气地,又 默默坐回了冰冷的月球表面,继续他枯燥的镇守生涯。只是眼神中,充满了对某个“强盗”行为的无声控诉。
而在地球上,逆转了奇迹、复活了一城的『清风慕月』,缓缓收回了手。他感受着这具身体即将到达极限的负荷,以及体内飞速流逝的力量,赤红的瞳孔,再次锁定了某个方向——那里。
时间不多了。
在力量耗尽之前……
该去……彻底碾死那只烦人的苍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