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下水道,秘密实验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与眼前这举双手投降的诡异场景交织,营造出一种极度不真实的荒诞感。
清风慕月墨镜下的目光(虽然光线昏暗可能看不清,但气场到位)淡漠地扫过安卿鱼那高举过头顶、显得无比标准的双手,又瞥了一眼旁边那四个浸泡着蛇头、蜥蜴残躯、黑色手指和杂乱藤蔓的玻璃缸,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弧度。
“不挣扎一下?”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安卿鱼感觉后背发凉。
安卿鱼咽了口唾沫,努力保持镇定,语气诚恳(甚至带着点学术讨论般的认真):“理性分析,我的战斗能力远逊于二位,尤其是您(目光看向清风慕月)。负隅顽抗的成功率低于0.1%,且会极大增加自身损伤风险。选择投降是当前局势下的最优解。”
“无趣。”清风慕月吐出两个字,似乎对这场追捕的“虎头蛇尾”感到失望。他不再看安卿鱼,而是随手打了个响指。
嗡!
一把看起来相当舒适、带有靠背的实木椅子凭空出现,稳稳地落在相对干净的地面上。清风慕月优雅地坐了上去,翘起二郎腿。紧接着,他手一翻,一个冒着袅袅热气的白瓷茶杯又出现在他手中,他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气,抿了一口。
林七夜:“???” (内心oS:不是……大哥!椅子就算了,这热茶又是从哪儿变出来的?!你这随身空间是百宝袋吗?!我们现在是在下水道!在罪犯的老巢!你这画风是不是太悠闲了点?!)
安卿鱼:“~(≧▽≦)\/~” (内心oS:哇!空间装备!凭空取物!这原理是什么?能量守恒怎么解释?好想研究一下啊!不对,更想把他整个人都解剖看看构造啊!)
林七夜决定无视那个已经开始进入“看戏模式”的挂逼,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安卿鱼身上。他死死盯着那张曾经在校园里有过几面之缘、此刻却写满了“科学狂人”气息的脸,大脑疯狂运转,试图将情报中那个神出鬼没、技艺高超、让守夜人头疼不已的“盗秘者”,与眼前这个举手投降、一脸“我是被迫营业”的清秀少年重叠起来。
巨大的认知冲击让他声音都有些干涩:“安……卿鱼?真的是你?‘盗秘者’……那个偷走……不,是‘借’走那么多神秘残骸的人,就是你?”
安卿鱼见林七夜认出了自己,似乎松了口气,但双手依旧举得老高,语气带着一种试图建立信任的、小心翼翼的诚恳:“七夜,好久不见。那个……‘盗秘者’这个称呼有点不太准确,其实整个过程充满了误会,我可以详细向你解释的!”
“嚯,”坐在椅子上的清风慕月轻笑一声,语气带着戏谑,“林七夜,可以啊你,人脉挺广,连这种‘专业人才’都认识?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嘛。” 说完,他又悠闲地喝了一口茶。
林七夜:“……” (内心oS:喂!你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我才是幕后黑手一样!我可是根正苗红的守夜人啊!)
安卿鱼见状,赶紧抓住机会,语速略快地开始解释。他简要讲述了自己如何意外觉醒禁墟,如何凭借分析和隐匿能力避开守夜人的初期搜查,又如何发现了这片废弃的下水道系统,并将其改造成了自己的“秘密实验室”,用于研究和“收集”样本。
“你的禁墟是……复制别人的能力?”林七夜听完,还是有些不解。
“不,不完全一样。”安卿鱼摇了摇头,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他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带着一种狂热的光芒,“我的禁墟更偏向于分析与解构。我可以洞察事物本质,尤其是通过解剖,能够分析出神秘生物体内蕴含的某种特性或能力碎片,并尝试理解、模拟甚至……有限度地掌握它们。比如,我从难陀蛇妖的残骸中分析出了‘蛇种’的寄生与操控原理,从蜥蜴类神秘身上找到了超速再生的关键因子,从杀人鬼那里解析了战斗本能和精神攻击的运作方式,还有冰霜藤蔓的冰冻能量结构……”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命名新发现般的郑重表情:“我给这个禁墟取名为——『唯一正解』。意为通过不断的分析、实验,寻找到事物背后唯一的、正确的答案和规律。”
“啥玩意儿?”林七夜听得嘴角抽搐,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中二又拗口?
(清风慕月内心oS:『唯一正解』?啧,这名字取得……跟小学生写作文似的,尴尬得我脚趾头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看来这世上不止林七夜一个取名废。)
(林七夜内心oS:『唯一正解』……好吧,我突然觉得我给我禁墟取的名字(虽然不是我自己取的)还挺正常的。终于有人垫底了!)
“那么,这些老鼠呢?也是你‘分析’出来的成果?”清风慕月放下茶杯,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些蠢蠢欲动的鼠群。他心念微动,一丝属于幽夜的、至高无上的帝威如同无形的涟漪般扩散开来!
吱吱——!
原本聚集的老鼠瞬间如同见了天敌,发出惊恐的尖叫,四散奔逃,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站在一旁的林七夜和安卿鱼,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威压,身体瞬间僵硬,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清风慕月随意地一挥手,收回了那丝帝威。
压力骤消,安卿鱼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地看了清风慕月一眼,才勉强开口回答:“是……是的。我通过分析鼠类的社会结构和信息素,结合从一些拥有操控能力的微生物身上提取的因子,制造了一种特殊的‘信息素印记’,可以影响和控制一定范围内的鼠群。我给它取名为……『鱼种』。” (说起这个,他还有点小自豪。)
清风慕月:“……” (内心oS:『鱼种』?嗯,很直白,很安卿鱼。)
林七夜:“……” (内心oS: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在取名方面,你安卿鱼才是真正的王者,我甘拜下风。)
“那这些设备,还有这些‘收藏品’呢?”清风慕月用下巴点了点那些看起来相当专业(虽然有些改装得奇形怪状)的研究设备,以及那四个显眼的玻璃缸。
“这些设备大部分是我从废弃的医院、研究所‘回收’来的,经过我的改装和优化,性能甚至比一些最新的商用设备还要好,非常适合我的研究。”安卿鱼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对“废物利用”的满意,“至于这些样本……嗯,就像我刚才说的,是我为了研究而‘收集’的。”
林七夜走到一个浸泡着半截蜥蜴的玻璃缸前,手指轻轻触碰冰凉的缸壁:“这些……就是你从守夜人处理现场偷走的尸体?”
安卿鱼正色道,带着一种学术探讨般的严谨:“首先,我倾向于使用‘借’这个字眼,因为它更符合我‘研究完毕后可能归还部分数据’的初衷(虽然目前还没还过)。其次,这四个样本中,只有三具是来自守夜人的处理现场,最后一具杀人鬼,是我凭借自己的分析和战斗技巧,独立击杀的。”
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继续阐述他的“理论”:“从某种角度来看,我这是在替守夜人承担了部分高风险的研究工作。他们负责击杀,我负责后续的危险样本分析和数据提取,然后将‘净化’后的现场和主要功绩留给他们。这难道不是一种高效的……互利共赢吗?”
“好一个‘互利共赢’。”清风慕月放下翘起的腿,身体微微前倾,虽然隔着墨镜,但安卿鱼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锐利,“但你需要明白,守夜人组织的规矩。任何未经登记、不受管控的超凡能力者流落民间,都是潜在的不稳定因素。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加入守夜人,接受监管和调配;要么,就被送进‘斋戒所’,失去自由。”
安卿鱼沉默了片刻,目光在林七夜和清风慕月之间游移,最后试探性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现在……你们抓住我了。即便你们知道我的研究只是为了探寻真理,并没有危害社会的意图……你们还是会选择把我上交,对吗?” 他尤其看向清风慕月,因为他清楚,这位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而且脾气似乎不太好惹。
清风慕月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呵。”
随即,他站起身,椅子化作光点消失,手中的茶杯也不见了踪影。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直接瞬移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实验室里只剩下林七夜和安卿鱼,以及那四个沉默的玻璃缸。
安卿鱼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向林七夜。
林七夜看着清风慕月消失的地方,无奈地笑了笑,对安卿鱼说道:“放心吧。以慕月的性子,他要是真想抓你回去交差,从照面那一刻起,你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给了你解释的时间,甚至耐着性子听你扯了半天你的‘唯一正解’和‘鱼种’……这本身就说明,他暂时还没打算把你怎么样。”
安卿鱼闻言,高高举起的手终于缓缓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位看起来冷冰冰的大佬,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当然,他并不知道,清风慕月只是单纯且纯粹的懒得动弹,还不如出去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