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宫内,议事大殿。
不同于往日宗门议事时的肃杀与压抑,此刻的大殿虽依旧庄重威严,却多了几分蓬勃的朝气与务实的气氛。巨大的穹顶之下,并非只有修为高深的修士,更有不少身着文士长袍、气息相对平凡的凡人官员,与凌绝尊者、撼地牛尊、药婆婆等修士高层分列两侧,井然有序。这便是呼凡力主推行的“凡仙共治”雏形——凡盟的核心决策层,“统理阁”。
呼凡端坐于上首的盟主宝座之上。这宝座并非黄金镶嵌、灵石堆砌的奢华之物,而是由一整块取自黑石堡地脉深处的“黑曜沉铁”粗犷雕琢而成,线条硬朗,色泽深沉,与他此刻内敛却厚重如山岳的气息相得益彰。经过功德金光的洗礼,他虽刻意收敛,但那股源自生命本质的升华所带来的威严与祥和,依旧无形中影响着整个大殿。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除了以往的敬畏与信服,更添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折服,仿佛注视着一座正在不断成长的、庇护众生的神山。
“开始吧。”呼凡目光平和,扫过下方众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闭关几日,积压事务想必不少。凌绝尊者,你先说说目前联盟内外的整体情况。”
凌绝尊者上前一步,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眉宇间少了几分超然物外,多了几分属于“管理者”的专注与严谨。他手中并无卷宗,一切信息早已了然于胸,沉声道:“盟主,定鼎大典之后,大陆气运初步凝聚,天地灵气确有复苏迹象,各地祥瑞频发,民心振奋,此乃大吉之兆。目前,原属七国疆域已基本完成行政划分,设立九州八十一郡,由内阁选派官员与当地修士联合治理,秩序大体平稳。”
他话锋一转,继续道:“然,遗留问题亦不容忽视。其一,部分原宗门势力,尤其是那些曾与盟主……或与‘馒头帮’有过龃龉的,虽表面臣服,但暗流涌动。或有阳奉阴违,截留赋税;或有私下串联,意图保留独立武装;更有甚者,暗中传播流言,诋毁盟主与凡盟新政,称‘体修蛮子,不堪大任’,‘仙道正统,岂容凡俗亵渎’。”
说到这里,凌绝尊者看了一眼呼凡身旁,正趴在一张特制小软垫上,抱着一块比它身体还大的、散发着微弱灵气波动的“奶香灵石”磨牙的煤球。小家伙似乎对会议内容毫无兴趣,专心致志地跟坚硬的灵石较劲,发出“嘎吱嘎吱”的细微声响,偶尔还抬起爪子扒拉一下,试图找到更美味的“下口点”。这滑稽的一幕,稍稍冲淡了话语中的凝重。
呼凡面色不变,手指轻轻敲击着黑铁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具体是哪些跳得最欢?”
撼地牛尊瓮声瓮气地接话,声如洪钟:“俺老牛派人查了!蹦跶最厉害的是南疆的‘百毒教’,仗着地处偏远,瘴气弥漫,宣称他们的毒功独步天下,体修肉身再强,也能毒翻!还有东海边的‘千幻宗’,擅长幻术,蛊惑了不少渔民和低级修士,说俺们凡盟断了他们的‘香火钱’,鼓动信众抵制新政。另外,西漠那几个秃……咳咳,是‘金轮寺’的残余,也不老实,说什么佛门清净地,不归凡俗管辖。”
药婆婆拄着拐杖,咳嗽一声,补充道:“老身负责的丹药与医道整合,也遇到阻力。一些传统丹宗,对我们推广的、更适合体修和凡人强身健体的‘基础锻体丹方’和‘普及版金疮药’嗤之以鼻,认为拉低了他们的格调,拒绝公开核心丹方,也不愿按盟内定价出售丹药,囤积居奇。”
听着众人的汇报,呼凡心中并无太多意外。统一的过程必然伴随着阵痛,利益的重新分配,观念的激烈碰撞,都在情理之中。他建立凡盟,初衷便是打破旧有垄断,建立相对公平的新秩序,这无疑触动了无数既得利益者的蛋糕。
“喵呜~”
就在这时,煤球似乎终于对那块坚硬的“奶香灵石”失去了耐心,它用小爪子嫌弃地推开灵石,然后一个翻滚,肚皮朝上,四爪摊开,对着呼凡的方向,发出软绵绵的、带着明显撒娇意味的叫声。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视线在呼凡身上逡巡,似乎在寻找那让它魂牵梦绕的金色“零食”。
呼凡瞥了它一眼,没好气地以意念传音:“开会呢,别闹。回头给你找点好吃的‘矿石’。”
煤球的小耳朵耷拉下来,委委屈屈地“呜”了一声,翻过身,把小脑袋埋进软垫里,只留下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背影,仿佛在无声地抗议。
这小插曲让大殿中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几位凡人官员甚至忍不住嘴角微扬。
呼凡收回目光,看向众人,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凡盟初立,百废待兴,有阻力,正常。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应对。”
他顿了顿,继续道:“对于阳奉阴违、传播流言者,凌绝尊者,由你牵头,联合刑律司,制定《凡盟律》。首要一条,凡盟疆域内,政令出于统理阁,法度面前,仙凡平等!任何势力,不得私设武装,不得截留赋税,不得蛊惑民众对抗政令。违者,初犯警告,再犯惩处,累教不改或情节严重者……”
呼凡眼神一凝,虽未散发杀气,但那丝经过功德金光淬炼的威严自然流露,“……视为叛乱,武力镇压,首恶诛除,胁从论处!告诉那些还抱着侥幸心理的人,我呼凡能用馒头砸出一条路,也能用拳头砸碎任何敢阻碍新秩序的铁疙瘩!”
“是!”凌绝尊者肃然领命。他感受到呼凡话语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心,以及那份随着实力提升而愈发强大的自信。
“至于百毒教、千幻宗之流……”呼凡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一丝冷意的弧度,“他们不是倚仗毒功、幻术吗?撼地牛尊!”
“俺在!”撼地牛尊胸膛一挺,声震屋瓦。
“你亲自带一队体修好手,去南疆‘拜访’一下百毒教。不用带太多人,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一力降十会’,什么叫做‘百毒不侵’!记住,我们是去‘讲道理’的,不是去灭门的。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打开山门,接受凡盟管辖,上交该交的赋税,解散私兵。如果他们非要试试你的拳头硬,还是他们的毒虫硬,你也不必客气。”呼凡吩咐道。以撼地牛尊如今元婴期的体修实力,加上《九牛二虎劲》打下的雄厚根基,寻常毒功还真难奈何得了他。这便是最直接的实力震慑。
“哈哈哈!盟主放心!俺老牛早就想会会那帮玩虫子的了!保证‘说服’他们!”撼地牛尊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千幻宗那边……”呼凡目光转向凌绝尊者,“便劳烦尊者走一趟。幻术惑心,终究是小道,在绝对的实力和剑心通明面前,不堪一击。同样,以‘说服’为主。”
凌绝尊者微微颔首:“明白。幻术之害,在于蒙蔽。吾当以剑光,还朗朗乾坤。”
“对于金轮寺残余,”呼凡沉吟片刻,“他们不是要清净吗?可以。传我命令,凡盟尊重一切正当信仰。但寺庙田产,需按律纳税;僧侣度牒,需由统理阁核准;不得以任何形式抗拒政令、煽动信众。若真一心向佛,便该在青灯古佛下潜心修行,而非搅扰世俗。若再有不轨,视为邪教,严惩不贷!”
处理完这些刺头,呼凡看向药婆婆:“药老,丹宗的问题,关乎民生与修炼根基,需谨慎处理,但原则不能变。”
他手指轻点扶手,思索着说:“这样,由统理阁颁布《丹药管制与推广令》。第一,凡盟设立‘丹司’,统筹所有丹药相关事务。第二,强制要求所有丹宗,上交部分基础、常用丹方副本,由丹司审核后,择优推广,惠及大众。当然,对于上交丹方者,可根据其价值,给予一定的灵石补偿、政策倾斜或荣誉头衔。第三,制定丹药指导价,打击囤积居奇。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凡盟将大力扶持和推广‘体修丹药体系’和‘民用丹药体系’。他们不是看不起吗?那我们自己来!集中资源,培养我们自己的炼丹师,研究更适合体修和凡人的丹药!资源方面,我会想办法。”
药婆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盟主此法甚好!软硬兼施,既给了他们台阶,也断了他们垄断的根基。老身定当全力推进!”
“喵……嗝~”
就在这时,煤球似乎因为长时间没得到关注,又开始作妖。它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亮晶晶的、似乎是某个低阶修士进献的“夜明珠”,用小爪子拍着玩,结果一不小心,珠子滚落,它追着珠子,一头撞在了撼地牛尊坚如精钢的小腿护甲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小家伙被撞得眼冒金星,原地晃了两圈,打了个小饱嗝,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小爪子捂着脑袋,一脸懵圈。
“噗嗤……”这下连几位一直绷着脸的修士将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撼地牛尊低头看着这个小不点,咧开大嘴,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表情颇为滑稽。
呼凡以手扶额,感觉脑仁有点疼。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搞笑担当。他无奈地挥挥手,一股柔和的劲气托起煤球,将它送回软垫上。“老实待着,再捣乱,扣你三天口粮。”
煤球似乎听懂了“扣口粮”三个字,立刻用两只小爪子捂住嘴巴,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拼命摇头,然后乖乖趴好,一动不动,只是小尾巴尖还在不安地轻轻摆动。
经过煤球这一番打岔,大殿内的气氛彻底活跃起来,不再像开始时那般凝重。
呼凡趁热打铁,开始部署更具体的治理方略。
“诸位,镇压与威慑只是手段,并非目的。凡盟的真正根基,在于‘发展’,在于‘强民’!”呼凡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接下来,凡盟的核心任务之一,便是全面推广‘全民强身计划’!”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凡人官员,看到他们眼中燃起的希望之光,继续说道:“此计划,并非要求人人都成为移山倒海的体修,而是通过普及最基础的《基础锻体诀》,改善民生饮食,推广强身健体的体操与药浴,全面提升我凡盟子民的身体素质!孩童强,则未来可期;百姓强,则根基稳固!此事,由内阁牵头,各郡县具体执行,所需资源,由盟内统一调配。凌绝尊者,修士方面需予以配合,选派低阶弟子,担任各地教习,传授《基础锻体诀》。”
“谨遵盟主令!”内阁首辅,一位原七国中颇有贤名的老臣,激动地躬身领命。这对于一直被修士阶层压制的凡人而言,无疑是天大的福音。
“其二,资源整合与分配。”呼凡继续道,“凡盟疆域辽阔,资源分布不均。设立‘资源统筹司’,对境内的灵石矿脉、灵草药田、金属矿产等进行普查、登记造册。根据各州郡发展情况和人口,进行合理调配。优先保障‘全民强身计划’、军备建设以及基础民生所需。对于以往被大宗门垄断的优质资源点,收归盟有,统一管理。”
“其三,鼓励生产与贸易。降低商税,简化通关文书,修建驰道,保障商路畅通。凡盟内部,消除壁垒,促进流通。同时,可适度与尚未归附的海外仙岛、甚至可能的域外势力,进行谨慎的贸易往来,换取我们急需的资源和技术。”
“其四,人才选拔与培养。打破仙凡壁垒,设立‘文武院’,不分仙凡,唯才是举。通过考核者,可进入文武院深造,学习治理、兵法、炼器、炼丹、阵法、体修等各类知识。优秀者,直接吸纳进入统理阁或各州郡任职!为我凡盟,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忠诚可靠的人才梯队!”
呼凡一条条政令颁布下去,思路清晰,目标明确,既有宏观架构,也有具体措施。他结合了前世的一些管理理念,又充分考虑了古武世界的实际情况。众人听得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了一个强大、有序、充满希望的新时代正在拉开帷幕。
就在会议接近尾声,众人领命即将散去之时——
呼凡的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主导大规模势力治理与秩序重建,符合特殊签到条件。是否在‘凡盟统理阁议事大殿’进行签到?】
呼凡心中一动。系统签到果然无处不在,而且似乎与他的行为紧密相关。他不动声色地在心中默念:“签到。”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统御光环(微弱)!】
【统御光环(微弱):被动效果。小幅提升宿主所在势力(凡盟)的行政效率、政策执行度及民众认同感。降低内部腐败与阳奉阴违事件的发生概率。注:光环效果随宿主实力、威望及势力凝聚力的提升而缓慢增强。】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蕴含着某种秩序之力的微光,以呼凡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黑石堡,并隐隐与凡盟的气运相连。在场的众人,包括凌绝尊者这样的高手,都未曾察觉任何异常,但冥冥中,却感觉心头的些许浮躁被抚平,对刚刚颁布的那些政令,理解更深,执行的决心也更坚定了几分。
呼凡感受着那微弱的“统御光环”效果,心中暗喜。这系统奖励,还真是雪中送炭!虽然效果微弱,但胜在持久且覆盖范围广,对于稳固新生政权、提高治理效率,有着难以估量的长期好处。
“好了,各项事务已明确,诸位且去执行吧。”呼凡站起身,结束了这次决定凡盟未来走向的重要会议,“记住,凡盟非我一人之凡盟,乃天下人之凡盟。我等今日所做一切,皆为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人人如龙的新纪元!”
“开创纪元!盟主万岁!”众人心潮激荡,齐声高呼,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冲出大殿,在黑石堡上空回荡。
众人散去后,大殿内只剩下呼凡,以及终于得到“释放”、迫不及待窜到他肩膀上,用小脑袋蹭他脸颊的煤球。
呼凡轻轻抚摸着煤球柔软温暖的绒毛,目光透过大殿的窗户,望向远方。
治理凡盟,千头万绪,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今日定下框架,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后续的执行、监督、调整,乃至应对必然会出现的新问题,都需要投入巨大的精力。
但他并不畏惧。拥有系统,拥有功德金光提升的根基与潜力,拥有逐渐凝聚的势力与人心,他有着足够的底气去面对一切挑战。
“内政需稳,外患亦不可不防。”呼凡低声自语。域外裂缝的波动,虽暂时被封印,但终究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而洛雨霏的伤势,更是他心中一直的牵挂。功德金光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但具体如何运用,还需仔细斟酌,甚至可能需要去寻找药王谷更深层次的传承。
还有那系统任务提示的“飞升之秘”……世界之脊,登天路,踏仙门。那是一个更加广阔,也可能更加残酷的世界。
肩膀上的煤球似乎感应到他心绪的起伏,安静下来,用尾巴轻轻卷住他的脖子,发出细微的“咕噜”声,仿佛在安慰。
呼凡笑了笑,将杂念暂且压下。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把这凡盟的架子彻底搭稳,让这新生的秩序能够自行运转起来。”
他拍了拍煤球:“走了,小家伙。带你去仓库看看,有没有合你口味的‘矿石’。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一起去解决下一个麻烦。”
“喵呜!”煤球立刻精神抖擞,眼睛亮得像两颗黑宝石,兴奋地在呼凡肩膀上跳了跳。
重建秩序的道路布满荆棘,但呼凡已然迈出了坚实而有力的第一步。凡盟这艘巨轮,在他的掌舵下,正缓缓驶向未知而充满希望的未来。而属于“蛮尊”呼凡的传奇,才刚刚写下恢宏篇章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