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阴,倏忽而过。
流云城在这短短三日里,已然焕发出截然不同的气象。虽然城墙破损处依旧狰狞,城内建筑也多有损毁,但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再是绝望与血腥,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热火朝天的重建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对未来的期盼。
街道上,修士与凡人军民一同忙碌,清理废墟,加固工事,修复房屋。不时有巡逻队走过,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但眉宇间已无大战时的紧绷。茶馆酒肆重新开张,人们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便是三日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以及那位如同战神般力挽狂澜的身影——凡盟盟主,呼凡!
医修营内,呼凡的状况也一日好过一日。
《九牛二虎通天劲》这门顶级体修功法的强悍恢复力,配合联军高层和各大宗门送来的珍贵丹药,再加上洛雨凝那块温养多年的凝玉持续提供的生机,他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断裂的骨骼已然对接弥合,裂缝处覆盖上了坚硬的新骨;撕裂的经脉被重新续接,虽然依旧脆弱,但已能承受微弱气血的运转;内脏的震荡平复,那透支般的虚弱感也渐渐消退。
第三日傍晚,呼凡已经能够自行坐起,甚至可以在张大锤的搀扶下,缓缓在屋内走上几步。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气息也远未恢复巅峰,但那双眼睛,已经重新焕发出锐利而充满活力的光彩。
“呼……总算……活过来了。”呼凡长出一口气,感受着身体内重新流淌起来的、虽然细弱却源源不绝的气血之力,一种踏实感油然而生。
“盟主,您这恢复速度,真是……怪物一样!”张大锤在一旁憨笑着感叹,语气中充满了敬佩。他可是亲眼见过呼凡当时那副惨状的。
洛雨凝端着一碗新熬好的灵药走进来,听到此话,清冷的眸子瞥了呼凡一眼,淡淡道:“若非他肉身根基打得匪夷所思的牢固,早已死了十次八次了。下次若再如此胡来,未必还有这般运气。”
话虽如此,她还是将药碗递了过去。
呼凡接过药碗,嘿嘿一笑:“没办法,咱别的没有,就是命硬耐揍。”他仰头将苦得令人发指的药汁一饮而尽,咂咂嘴,“再说了,要不拼命,现在咱们可能都在那巨兽肚子里开会了。”
洛雨凝扭过头,没再接话,但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喝完药,呼凡感觉一股温热的药力散入四肢百骸,舒坦了不少。他沉吟片刻,对张大锤道:“大锤,去请李老黑过来,另外,通知联军统帅部和各大宗门的代表,一个时辰后,在我这里……呃,就在这医修营旁边的议事帐吧,召开一次紧急会议。”
张大锤一愣:“盟主,您的身体……”
“无妨,议事又不用动手。”呼凡摆摆手,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巨兽虽除,但邪魔之患未平。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那东西的来历和弱点,否则下一次,未必还能有这般运气。”
他想到系统奖励的那枚【深渊核心】(净化版),以及章节列表中后续的【系统解析:寻找邪魔弱点】和【发现关键:空间裂缝坐标】,心中已然有了计划。是时候开始“研究核心”了。
张大锤见呼凡神色坚决,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洛雨凝微微蹙眉:“你打算将那核心之事公之于众?”
“当然不是全部。”呼凡摇摇头,压低声音,“那东西太过惊世骇俗,直接拿出来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觊觎。我会说是从巨兽残骸中找到了关键之物,蕴含邪魔本源气息,需要集众人之力研究。真正的核心,自然要靠咱们的系统大爷。”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洛雨凝了然,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一个时辰后,医修营旁边临时搭建起的一座宽敞帐篷内,灯火通明。
联军总帅、几位副帅,以及来自仙岛几个大宗门的长老代表(包括与呼凡关系微妙的天剑宗长老)均已到场。凡盟这边,则是呼凡(坐在一张铺着厚皮毛的宽大椅子上,身上还裹着绷带)、洛雨凝、李老黑和张大锤。
帐内气氛略显凝重。虽然打了胜仗,但每个人都清楚,代价何等惨重,而邪魔的威胁,并未根除。
见人已到齐,呼凡清了清嗓子,虽然声音还带着一丝虚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感谢诸位前辈、同道前来。在下伤势未愈,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联军总帅是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率先开口道:“呼凡盟主言重了。你为流云城、为古武大陆立下不世之功,我等感激尚且不及。不知盟主紧急召见,所为何事?”他的语气十分客气,甚至带着一丝敬意。实力为尊的世界,呼凡用拳头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呼凡神色一肃,沉声道:“今日请诸位前来,是为商议邪魔之事。巨兽虽灭,然其出现之诡异,力量之恐怖,远超以往所遇之敌。若不能查明其根源,寻得其弱点,我等今日之胜利,恐将成为昙花一现。”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面露忧色。那深渊巨兽的力量,确实让人感到绝望和无从下手。
“呼凡盟主所言极是。”一位须发皆白的宗门长老抚须道,“老夫查阅古籍,也未曾找到与那巨兽完全相符的记载。其力量似乎并非纯粹的古武世界所有,充满了混乱、毁灭与一种……令人厌恶的域外气息。”
“不错。”呼凡接过话头,“在与那巨兽搏杀之时,我隐隐感觉到其力量核心似乎极不稳定,并非浑然一体,倒像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强行催化、拼凑而成!”
他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确实感知到了核心的不稳定,假的则是这结论更多源于系统的提示和对章节列表的推测。
众人闻言,顿时议论纷纷。
“强行催化?”
“更高层次的存在?莫非是……邪魔君主?”
“若真如此,那岂不是意味着邪魔还能制造出更多的这种巨兽?”
帐内气氛顿时更加沉重。
呼凡适时地抛出了诱饵:“而在最终击溃那巨兽,其身躯湮灭之后,我并非毫无收获。”他示意了一下李老黑。
李老黑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贴满了符箓的玉盒。玉盒打开,里面并非【深渊核心】(净化版),而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漆黑如墨、依旧散发着淡淡邪恶与混乱气息的结晶碎片——这是呼凡让系统从那些巨兽崩解后残留的、未被完全净化的渣滓中提取出来的,正好用来掩人耳目。
虽然只是碎片,但其出现的那一刻,帐内所有人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心悸与不适,修为稍低者甚至脸色微白。
“此物,是我从巨兽残骸中找到的,蕴含着一丝最精纯的邪魔本源之力!”呼凡沉声道,“我认为,研究此物,或许是揭开那巨兽力量源头、乃至找到所有邪魔弱点的关键!”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那碎片吸引,充满了好奇、警惕与渴望。
“呼凡盟主打算如何研究?”天剑宗的那位长老目光锐利地看向呼凡,“此物邪恶异常,一个不慎,恐遭反噬,甚至污染心神。”
“长老所言极是。”呼凡点点头,“正因如此,才需集思广益,需借助诸位宗门之底蕴——古老的典籍、封印阵法、以及擅长解析能量本源的高手。我们可以共同设立一个研究场所,由各家派出可靠之人,在严密的防护下进行。”
他顿了顿,继续道:“同时,我认为,解析这种域外邪魔之力,或许不能仅仅依靠我们古武世界现有的知识体系。我们需要更……非常规的手段。”
“非常规的手段?”总帅疑惑。
呼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在下偶得一些上古传承,其中或有涉及域外、能量本质解析之秘法。我可尝试以此秘法为主导,配合诸位的辅助,或许能有所突破。当然,此法乃我独家之秘,不便示人,还望见谅。”
他这是提前给系统解析功能打掩护了。
众人闻言,虽然有些好奇所谓的“上古秘法”是什么,但修行界谁没点秘密?呼凡能拿出来共享这关键碎片,并提出主导研究,已经展现了极大的诚意和担当。
联军总帅与几位长老低声商议片刻,很快达成一致。
总帅代表众人开口道:“就依呼凡盟主所言!我等会立刻抽调最顶尖的阵法师、符文师以及精通古籍的学者,并提供最强的封印阵法支持。研究场所可就近设在流云城内原守备府密室,安全由联军和各家共同负责!一切,以呼凡盟主为主导!”
“好!”呼凡点头,“事不宜迟,请诸位尽快安排。我希望明日便能开始。”
会议结束,众人雷厉风行地离去准备。
帐内只剩下凡盟自己人。
“盟主,您真要亲自研究那玩意儿?太危险了!”张大锤担忧道。那碎片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放心,我自有分寸。”呼凡笑了笑,然后对李老黑道:“老黑,研究场所的护卫工作,由我们凡盟的人主要负责,你亲自带队,挑选绝对信得过的弟兄。除了各方选派的研究人员,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那些宗门的自己人。”他眼神意味深长。
李老黑心领神会:“明白!盟主放心,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刺探!”
安排妥当,众人离去。
呼凡在洛雨凝的陪同下返回住处。一进门,他脸上的疲惫之色便浓郁了几分,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你所谓的上古秘法……”洛雨凝看着他,语气带着探究。
“咳咳……就是一点小手段。”呼凡打了个哈哈,随即正色道:“不过研究那碎片是假,我真正想研究的,是这个。”
他心念一动,那枚人头大小、纯净深邃的【深渊核心】(净化版)瞬间出现在手中,悬浮于掌心之上。
没有邪恶,没有混乱,只有一种浩瀚、精纯、令人心旷神怡的本源能量波动缓缓散发开来,将屋内那残留的些许邪魔碎片的气息彻底驱散。
洛雨凝美眸骤然收缩,震惊地看着这枚与方才那块碎片截然不同的晶体:“这……这是?!”
“这才是那巨兽真正的心脏,被我用了点‘小手段’净化过了。”呼凡低声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研究那些边角料能研究出什么?要搞,就搞这个大的!这才是真正的邪魔力量源头……当然,现在是咱们的力量源头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核心收回系统空间。
“系统解析功能,是时候派上大用场了!”呼凡搓了搓手,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明天开始,关门,放系统!咱们要把这核心里里外外,扒个底朝天!”
翌日,原流云城守备府地下密室。
此处已被重重阵法笼罩,联军高手和凡盟精锐共同守卫,戒备森严。
密室内,各方选派的数名资深阵法师、符文师和老学者正围着中间玉台上的那块邪恶碎片,小心翼翼地布置着探测和封印阵法,试图分析其结构能量。
而呼凡,则独自坐在密室角落的一个专门隔出的静室内。静室布置简单,只有一张蒲团。
他面前悬浮的,正是那枚【深渊核心】(净化版】。
“系统!”呼凡在心中默念,“启动解析功能,目标,【深渊核心】(净化版)!给我往死里解析!”
【叮!收到指令,开始解析【深渊核心】(净化版)……】
【解析所需声望值:5000点\/时辰。是否确认?】
“确认!”呼凡毫不犹豫。三万声望值,足够挥霍一阵了!
【叮!声望值扣除5000点,解析开始……】
刹那间,呼凡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吸入了一个奇异的视角。眼前那枚漆黑的晶体在他“眼中”瞬间放大,变得无比复杂而精妙。
无数细不可查的能量脉络、内部的结构层次、蕴含的法则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向他的意识,并被系统快速梳理、分析、转化成他能理解的信息碎片。
【解析中……1%……】
【检测到高浓度纯净本源能量,属性:泛用型,可被吸收转化,能量评级:极高。】
【检测到残留能量结构模型(已破损),正在逆向推演其原始构建方式……】
【推演发现:该结构模型蕴含非本宇宙基础法则,偏向混乱、吞噬、扭曲特性……】
【溯源分析:能量结构带有明显“深渊”位面特征……】
【深度解析:结构模型中检测到多重叠加意志烙印痕迹(已净化),判定为多人(或多意识体)共同催化塑造……】
【发现坐标信息残留(微弱)……正在尝试提取强化……】
海量的信息不断涌入,呼凡集中全部精神努力理解和记忆。他发现,通过系统解析,他不仅是在了解这枚核心,更仿佛在窥探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混乱与毁灭力量体系的基础构成!
这对他理解邪魔的力量本质,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时间在深度解析中飞速流逝。
五千声望值……一万声望值……一万五千声望值……
当消耗掉两万点声望值,解析进度达到40%左右时,一条关键信息,猛然弹出!
【叮!解析获得重大突破!成功从能量结构残留印记中提取并强化出模糊坐标信息一组!】
【该坐标信息与当前古武世界空间壁垒的某处薄弱点高度吻合!】
【疑似:域外邪魔入侵本世界的空间裂缝所在坐标(预估精度75%)!】
呼凡猛地睁开眼睛,精光爆射!
找到了!
邪魔力量的源头,它们进入这个世界的通道——空间裂缝的坐标!
虽然只是预估精度,但这无疑是迄今为止,最重大、最关键的发现!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投入声望值。
“继续解析!不要停!给我把它的老底彻底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