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整齐坠地，未发出丝毫声响，也未激起尘埃。
曹阳惊愕之余，察觉整间墓室纤尘不染，似有人常年清扫。
这个念头令他脊背发寒——僵尸不会打扫，除非……
这座狐墓中不止有灵僵，或许还藏着真正修炼千年、已成精怪的狐子。
或许这群狐妖之中不仅存在灵僵，更有修炼千年的狐精隐匿其中。
“咯咯咯……”
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曹阳背后飘来，待他转身时，那笑声却倏然远去。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掠过前方，棕色长发在暗处格外醒目——那分明是马提娜的身影。
曹阳猛然惊觉，墓室内竟亮如白昼。并非他的夜视能力增强，而是所有长明灯与烛火不知何时已被点燃。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他竟毫无察觉。
“老曹！你在这儿发什么愣？”胖子突然从阴影里钻出来，满脸焦急，“胖爷差点把地砖掀了找你，还以为你跟狐狸精私奔了呢！”
曹阳左手暗掐摄魂诀，掌心鬼篆纹丝未动——眼前确实是如假包换的胖子。可对方的说辞却透着蹊跷：明明是自己目睹众人消失，如今反倒成了被寻找的对象？
“分开时巨狐正扑向马提娜，”曹阳紧盯胖子双眼，“你挥刀破开石门让我躲进密室，还记得吗？”
“放屁！”胖子唾沫横飞，“那 * 娘们当场就被撕成两半！肠子哗啦流一地，恶心得胖爷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趁那畜生啃 ** 的时候，我溜进里间找你——”他忽然压低声音，“结果你小子居然在玩点灯！怎么着？想cosplay北斗七星？”
曹阳后背渗出冷汗。若胖子所言非虚，此刻整洁如新的黑棺、消失的狐皮，乃至记忆中发生的一切，全都成了镜花水月。
更可怕的是，他吞服的狐丹本该百邪不侵。除非……这墓里藏着道行远超自己的存在，能强行抽魂夺魄！
（血腥味在密闭的墓室里愈发浓重。胖子衣襟上发黑的血渍，正无声佐证着那个毛骨悚然的说法——马提娜，早已命丧狐口。
曹阳瞥见的黑影究竟是谁？那棕色的发丝与纤细的身形，分明就是马提娜的模样。
可马提娜早已不在人世，难道是她亡魂显现？
墓室内所有的油灯与蜡烛又是何人所点？种种迹象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胖子一把抓起那张雪白无瑕的狐皮，咧嘴笑道：“嘿嘿，胖爷这回可算捡到宝了，这张皮子品相完美，值大钱了！”
他喜滋滋地将狐皮系在腰间，冲曹阳喊道：“别发呆了，咱俩把这棺材撬开，看看里头藏着什么好东西。”
曹阳本想劝胖子放下狐皮，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眼下出问题的是他自己，而非胖子。
胖子绕着棺材转了一圈，卷起袖子嘀咕道：“这棺材也太寒酸了吧？这么大个墓室，就摆个破木棺材，糊弄谁呢？难不成是金丝楠木的？胖爷可得仔细瞧瞧。”
曹阳的手刚触到棺盖，便猛地缩了回来：“这是鬼木，槐树做的。”
胖子闻言立刻收回手，若真是鬼木，里头必有凶煞之物。
槐木聚阴招邪，棺中若有粽子恶鬼，必定极难对付。
胖子抹了把汗：“还是按规矩来，先点根蜡烛。”
他走到东南角，点燃蜡烛，见火苗稳定，并无异样。
此刻墓室内灯火通明，暖黄的光晕映照着四周。
忽然，胖子眼角余光扫到地面，俯身趴下：“曹阳，这儿有个小洞，说不定后面另有玄机。”
曹阳沉声道：“这是狐仙洞，里头八成有狐狸。”
胖子举起手电筒往洞内一照，两道青光倏地闪过，瞬间消失不见。
手电筒“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胖子慌忙爬起身，惊叫道：“**，狐狸精！”
曹阳皱眉：“怎么了？”
胖子心有余悸：“我看见一张半人半狐的脸，眼睛泛着青光，还冲我抛媚眼！**，胖爷活这么大，头一回被狐狸给 ** 了！”
曹阳渐渐理清思绪——先前他独自在此经历的幻觉，恐怕都与这只青眼狐狸有关。它一直藏身洞中，暗中窥视曹阳的举动，先是制造空无一物的幻象，又幻化出马提娜的鬼魂，企图将他引开。
如此看来，这间墓室至关重要，青眼狐狸正是在守护棺中之物。
曹阳果断道：“开棺！”
胖子摩拳擦掌：“得嘞！胖爷开棺就跟开罐头似的！”
他抽出宽刃薄刀，插入棺盖缝隙，一点点将盖子撬起。
胖子兴奋道：“棺材没被动过，里头的宝贝全是咱的！不过曹阳，可得小心点儿，里头的东西肯定不好惹。”
曹阳早已备好黑驴蹄子，若遇僵尸，先发制人；若有恶鬼，他左手的摄魂鬼篆也已对准棺材。
然而棺内一片死寂，毫无动静。
胖子紧张得手心冒汗，大气不敢出。
他默默比划着手势：一、二、三……
棺材盖被猛然掀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黄绸锦被。
被面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古怪符文，曹阳和胖子盯着看了半天也认不出个所以然。
\"这料子跟新织的似的，\"胖子啧啧称奇，\"少说也得有上千年了吧？居然连个线头都没散，真 ** 邪性。\"
曹阳紧了紧手套：\"你在边上盯着，我来掀开看看里头到底藏着什么幺蛾子。\"
胖子知道曹家祖传的摸尸手艺，麻利地收起宽刃刀，左手攥着黑驴蹄子，右手捏着几张黄符。
曹阳一把攥住锦被边角，缓缓掀开。先是一头乌黑长发滑了出来，接着露出张青铜狐面，那狐狸面相雕得活灵活现，连眼角眉梢的奸猾劲儿都刻出来了。
\"好家伙！\"胖子瞪圆了眼，\"这主儿生前准是个养狐专业户，不光养狐狸，自个儿还扮狐狸。让胖爷瞧瞧这孙子长啥模样......\"
他刚要伸手，突然被曹阳一把拽住。顺着曹阳指的方向看去，胖子差点蹦起来——先前那只青眼狐狸不知何时蹲在了石门底下，正冲他们龇牙咧嘴地笑。
\"这畜生几个意思？\"胖子后背发凉，\"瞅着像要给咱俩使绊子啊。\"
曹阳眯起眼睛：\"它在警告我们别碰棺材里的东西。\"
\"要我说，\"胖子啐了一口，\"不先料理了这畜生，这棺材怕是摸不安生......\"
话音未落，那狐狸突然弓起身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明明没张嘴，两人脑子里却炸开阴森森的声音：\"撒手回头，不死不休！\"
\"操！\"胖子刀都吓掉了，\"这玩意儿会腹语？！\"
曹阳按住他肩膀：\"能通人言的至少是百年道行，小心它耍花样......\"
青影一闪，狐狸竟从胖子胳肢窝底下钻过，嗖地窜进棺材。曹阳的乾坤闪快如闪电，解尸手刚探进棺内就僵住了——戴着狐面具的尸首竟然直挺挺坐了起来！青眼狐狸蹲在尸首肩头，绿莹莹的眼珠子滴溜溜转。
\"装神弄鬼！\"曹阳五指成爪猛扣面具，狐狸一爪子挠来被他反手格开。只听\"嗤啦\"一声，青铜面具应声而落，露出张光溜溜的狐狸脸——没有毛发的人脸上，两只血红的眼珠子正突突跳动。
翻过面具内侧，三个凸起的繁体字赫然在目：铁面生。
铁面生森然一笑，满口尖牙如锯齿般交错，寒光闪烁。
那张狭长的狐脸上，透着说不出的邪异。
他猛然扑咬过来，细长的狐眼眯成一线，眼中尽是轻蔑。
曹阳体内破僵真气激荡，右手狠狠将面具扣回铁面生脸上。
铁面生痛呼一声，几颗断齿崩飞而出。
青眼狐狸从漆黑棺中一跃而起，仰颈发出凄厉长嚎。
狐啸在幽深墓穴中回荡，四周墓室接连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应，仿佛有千百只狐妖苏醒。
曹阳急喝：\"捅了狐狸老巢！胖子，棺里起尸了，快找生路！\"
王胖子攥紧宽刃刀，扫视九道石门骂道：\"九宫迷阵？胖爷又不是摸金校尉！\"
整座地宫已被狐群奔踏声淹没，曹阳突然指向青眼狐狸原先藏身的洞穴：\"钻进去！\"
胖子挥刀劈开洞口腐木，腥臊的狐 * 味扑面而来。刚爬进半截身子，就听见身后棺板炸裂。
\"曹阳！\"胖子扭头惊呼，\"粽子和狐仙全活了！\"
曹阳旋身踹翻扑来的铁面生，镔铁双击棍凌空砸断青眼狐狸前肢。趁着妖狐哀嚎退缩的空档，他贴地滑入洞穴，身后已有十余只红眼狐妖涌入墓室。
群狐竟如朝圣般伏地叩拜，铁面生怀抱受伤的青眼狐狸立於棺上。被胖子破坏的机关反倒让更多狐妖涌来，转眼间墓室已成狐海。
\"这他娘到底谁才是正主？\"胖子看着跪拜的狐群直发懵。
曹阳抹去额前血渍：\"铁面生借妖狐续命。当年祖师爷怕是挖穿了这处妖冢，才用典韦他们镇住——我们闯大祸了。\"
胖子问道：\"祖师爷为啥不把下面的墓也挖开？\"
曹阳解释道：\"当时铁面生还没到复活的时机，贸然挖墓的话，典韦三人的尸骨恐怕会被狐群啃食殆尽。他们在上层吸收灵狐的妖气就够了。\"
胖子抹了把汗：\"老这么躲着不是办法，胖爷现在全听你指挥。\"
曹阳凝视着身后幽深的狐狸洞，突然说道：\"胖子你守住洞口，我去探探路。\"
胖子应声卸下机枪，架在洞口严阵以待。外头狐群数量惊人，宽刃武器难以施展。此刻躲在洞中反倒成了优势，就像占据碉堡一般。
\"动作快点！\"胖子急喊，\"要是这群畜生一窝蜂涌上来，随便哪只堵住枪口我就完蛋！\"
曹阳钻进狭窄的墓道，宽度仅容一人通过。寻常墓葬不过是个土坑，但大型陵墓必定仿照阳间宅院，墓道宽阔，多室相连。这般逼仄的设计实在反常，哪个墓主人愿意死后还受这等憋屈？
\"莫非是专为青眼狐狸打造的巢穴？\"曹阳暗自思忖。
随着深入，墓道逐渐开阔，却开始向下倾斜。行进约七八百米后，前方竟被彻底封死。曹阳摸索墙壁，全是实心构造，完全猜不透这般设计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