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平安王夫妇睡熟,甜宝攥着发烫的玉镯,指尖刚触到肖云峰的衣袖,两人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皇宫上空。夜风卷着莫名的腥甜,吹得她鬓发轻扬。
肖云峰周身白光一闪,化作头银辉流转的白鹿,鹿角支棱着细碎的光。甜宝轻跳上鹿背,隐身术瞬间铺开,像层薄纱裹住一人一鹿——连蹄尖掠过空气的声响,都被夜色吞得干干净净。
往下望去,甜宝的呼吸猛地一滞。
白日里死寂如坟茔的皇宫,此刻竟灯火如昼!千盏宫灯将琉璃瓦映得通红,殿宇间飘来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男女的嬉笑,热闹得像场永不散场的宴席,与白日的空寂判若两个世界。
“难道宫里人白天歇息,夜里才出来活动?”肖云峰的声音透过鹿身传来,带着几分迟疑。
甜宝却寒毛倒竖,玉镯在腕间硌得生疼:“不对。这是皇宫,不是勾栏瓦舍。”她拍了拍鹿颈,“云峰哥哥,下去看看。”
白鹿敛了光芒,悄无声息地俯冲而下,透明的光罩将两人裹得严实。越靠近主殿,喧闹声越刺耳,还混着一股甜腻得发馊的香气。甜宝扒着门缝往里瞥,瞳孔骤然一缩——
殿内,一群宫女穿着过分暴露的舞衣,正随着靡靡之音扭动腰肢,布料遮不住肩头的青紫。她们脸上挂着僵硬的笑,眼底却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惧,身子微微发颤。两侧的席上,坐着些衣着华贵却满脸油光的男人,每人怀里都搂着个宫女,酒渍沾在衣襟上,手不安分地在宫女身上乱摸,嘴里还哼着荤调。
而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上,竟坐着个面白无须的清秀男子,怀里揽着个发髻散乱的美人。那美人故意往他怀里蹭,指尖划过他的衣襟,两人的动作放荡不堪,殿下文武百官该待的位置,此刻空无一人,满殿的人对此视若无睹,只沉浸在声色里。
“别看。”肖云峰立刻用鹿角挡住甜宝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急色。
甜宝扒开鹿角,朝他挤了挤眼,声音压得像蚊蚋:“哎呀,本郡主什么没见过?不就是搂搂抱抱嘛,有什么好遮的。该挡的地方都挡着,我可不是小屁孩。”说着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肖云峰无奈地晃了晃鹿角,没再坚持。
甜宝轻轻推开虚掩的殿门,白光罩着两边滑了进去。刚踏入殿内,一股混杂着酒气、脂粉气与骚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她连忙捂住鼻子,意念进去空间连忙舀出一瓢带着淡淡灵气的清水——那是贝贝的洗澡水,入口清凉,瞬间压下了恶心感,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贝贝还在忙着种它的玉米,它发誓种好多好多的玉米,它太喜欢吃了,就没发现甜宝溜进来舀水喝。
殿内的喧嚣还在继续,可甜宝却觉得浑身发冷。那些宫女的眼神,像被抽走了魂魄;龙椅上的男人,眉宇间没有半分帝王的威严,只有掩饰不住的淫靡。更诡异的是,这满殿的“活人”,竟没有半分真正的“生气”,像一群被操纵的木偶,在演一场荒诞的戏。
甜宝拉着肖云峰悄悄退离宫墙阴影,小眉头拧成了疙瘩:“云峰哥哥,咱们今晚就守在这儿!他们日日上朝,我倒要瞧瞧,这群人是怎么糊弄皇爷爷,又是怎么在金銮殿上装模作样的!” 话音里满是对皇爷爷的牵挂,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藏着与年纪不符的执拗——皇宫里的风吹草动,她必须时时刻刻攥在眼皮子底下。
可话刚说完,她就垮了小脸:自己这到点就困的小身板,哪熬得住漫漫长夜?
“甜宝,咱们先回府把王爷请来。”肖云峰蹲下身,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王爷是陛下亲儿,这事终究得靠大人拿主意。”
甜宝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嘴却又撅了起来:“哎,要是我的空间能装活人就好了!这样爹爹、娘亲,还有护卫们,都能躲在里面跟着我,多安心呀。” 她的空间里只容得下贝贝那缕残魂,再多一个活物都不行,这事儿憋得她心里发闷。
“或许日子久了,空间就跟着长大了。”肖云峰温声安慰,目光亮了亮,“你想,贝贝虽是残魂,却和活人一般能动能言,还在里头种庄稼。那些庄稼也是活物,缺水了会枯,缺肥了会黄——既然能容活物,未必不能容活人。”
甜宝眼睛倏地一亮,抓着肖云峰晃了晃:“对啊!云峰哥哥,要不我试试?我先自己进去?”
“不行!”肖云峰立刻按住她的手,语气斩钉截铁,“先把我送进去。若有危险,你就立刻喂我喝灵泉水。”
甜宝咬着唇点了点头,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朦胧的光门凭空展开。她凑到门边往里瞧,只见贝贝正蹲在田埂上挥着锄头种玉米,小小的身影在没有日月交替的空间里忙得不停——这儿没有日出日落,贝贝从不管什么时辰,累了就蜷在草垛上睡,醒了就接着干活,日子过得随性又自在。
“进去吧!”甜宝小手一挥,肖云峰的身影瞬间被光门吸了进去。
空间里,贝贝猛地抬头,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鹿凭空出现,吓得手里的锄头“哐当”掉在地上。它盯着鹿角看了半晌,突然想起自己还是魔鬼时,被鹿角刺中的滋味,顿时恍然大悟:“哦!你是小主人的坐骑!”
肖云峰没理会它,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四肢舒展,呼吸顺畅,半点没有被空间排斥的感觉。他心念一动,白鹿身形褪去,化出少年模样,依旧安然无恙。
甜宝在外面看得真切,立刻将他拉了出来。
“什么人啊!”贝贝捡起锄头,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做坐骑很了不起吗?连个招呼都不打,真没礼貌!哼,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 说罢,它抡起锄头,闷头往玉米地里钻,只是动作都带着股子气劲儿。
确定空间安全,甜宝拉着肖云峰“嗖”地闪进去,又“嗖”地闪出来;接着自己一个人进进出出,像只雀跃的小蝴蝶,玩得不亦乐乎。
远处的贝贝看傻了眼,手里的锄头“啪嗒”又掉了。它眼睁睁看着小主人不用意念、不用借力,就能自由穿梭在空间与外界之间,顿时撒腿跑过来,声音里满是惊喜:“小主人!恭喜恭喜呀!您终于能随意进出空间啦!”
甜宝回头冲它弯了弯眼睛,声音脆生生的:“嗯,乖,好好干活。” 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消失在光门后。
贝贝僵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田埂,手里的锄头都捏出了印子——这就没了?夸完就走?
这边,甜宝带着肖云峰瞬移回郡主府,小跑到平安王的房门前,刚抬手要敲,房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甜宝,你可算回来了!”平安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声音里藏着掩不住的担忧。一旁的王妃也连忙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指尖带着些微的凉——他们哪睡得着?早就摸透了自家乖宝的性子,知道她必定会去夜探皇宫,只能装睡等着,一颗心悬了大半夜。
甜宝窝在爹爹怀里,把晚上在皇宫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说给两人听,小脸上满是严肃。
“果然有猫腻!”平安王听完,眼神一沉,抱着甜宝就往外走,“走,甜宝,明日上朝,咱们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蒙骗过关的!”
“爹爹!”甜宝突然拉住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我的空间能进人了!把护卫们也带上吧!”
话刚说完,房梁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响,五道黑影“唰”地落在地上——正是童护卫和东西南北四位护卫。他们一身夜行衣,显然也是彻夜未眠,早就等着主子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