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骨与残骸构成的掩体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腐与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林烬将疤脸小心安置在相对干燥的角落,阿妹则将小雀护在身后,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翻涌的暗紫色淤泥。
“少主,刚才那是……”阿妹心有余悸,她的力量在这里被严重克制。
“一种扭曲的生灵,或者说,是这片土地死亡与病态生机结合的产物。”林烬蹲下身,指尖萦绕着一缕灰白色的死寂意蕴,轻轻点在疤脸的胸口。精纯的归墟之力探入,立刻感知到疤脸体内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机,正被一股阴冷的死气不断侵蚀。这死气与骸骨秘境的纯粹不同,更带着一种腐朽、污秽的特性。
他尝试用归墟之力去中和、吞噬那股腐朽死气。灰白色的气流所过之处,阴冷死气如同遇到克星,迅速消融,疤脸灰败的脸色似乎好转了一丝,呼吸也略微平稳。但林烬的眉头却皱得更紧。这只是杯水车薪,疤脸的本源受损太重,需要的是磅礴的生命精气来滋养,而非单纯的驱除死气。此地死气弥漫,生机诡谲,绝非疗伤之所。
他又查看了一下小雀的情况。空间本源的透支非药石能医,只能靠她自身缓慢恢复,或者寻找蕴含空间之力的奇物温养。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出路,或者……找到此地可能存在的、相对正常的生机源头。”林烬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掩体之外。
就在这时——
咕嘟!咕嘟!咕嘟!
掩体周围的暗紫色淤泥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涌!数十条、上百条之前那种暗紫色藤蔓破泥而出,如同狂舞的毒蛇群,将整个掩体团团围住!不仅如此,淤泥之中,还缓缓爬出了几只体型硕大、形似蜥蜴、但全身覆盖着厚厚淤泥和真菌、散发着恶臭的怪物。它们猩红的眼珠死死盯住掩体内的生灵,张开大口,露出密密麻麻的、流淌着腐蚀性粘液的利齿。
这些“腐生蜥兽”的气息,赫然达到了灵武境中后期的程度!而那成百上千的藤蔓,虽然单体威胁不大,但汇聚在一起形成的腐蚀与吞噬力场,也足以让真武境修士感到棘手。
它们是被林烬几人身上的“生者”气息,以及刚才斩杀藤蔓残留的能量波动所吸引!在这片死寂的渊墟,任何外来的鲜活生命,都是它们渴望吞噬的“养料”!
“吼——!”
为首的腐生蜥兽发出一声沙哑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蹬,带着腥风扑向掩体入口!它身后的蜥兽与漫天藤蔓也随之而动,如同决堤的洪水,要将这小小的掩体彻底淹没!
阿妹脸色发白,但眼神决绝,上前一步就要硬撼。
“退后。”
林烬平静的声音响起,他一步跨出,站在了阿妹身前。面对那汹涌而来的腐生大军,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但整个掩体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一种万物终结、归于死寂的意蕴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他刚刚从死寂王座领悟的、更深层次的归墟真意,在此刻悄然运转。
“尘归尘,土归土。”
“此地,不容亵渎。”
他轻声低语,如同宣判。随即,掌心向下,轻轻一按。
嗡——!!!
一股无形的、灰白色的波纹以他的手掌为原点,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至整个掩体周围,覆盖了所有冲来的腐生藤蔓与蜥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所有被灰白色波纹扫过的腐生生物,无论是灵动的藤蔓还是凶悍的蜥兽,其动作瞬间僵住!它们体内那扭曲的、狂暴的生机,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窟,飞速冻结、湮灭!它们体表的淤泥、真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裂。
下一刻——
噗!噗!噗!……
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所有的藤蔓与腐生蜥兽,在同一时间,彻底崩解!化为最细微的、毫无生命色彩的灰色尘埃,簌簌落下,融入了下方的暗紫色淤泥之中,再无声息。
一击!仅仅是一按之下,上百藤蔓、数头灵武境蜥兽,灰飞烟灭!
掩体周围,瞬间被清空出一片绝对的死寂区域。连那翻涌的淤泥都似乎变得平静了许多,仿佛在畏惧这股凌驾于它们之上的终结力量。
阿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喉咙有些发干。她知道少主很强,但没想到……强到了这种地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力量压制,而是……法则层面的抹除!
林烬缓缓收回手,脸色微微苍白了一瞬。调动如此范围的死寂真意,对他目前的修为和心神也是不小的负担,尤其是还要分心压制后心的法则之伤。但他赤金色的瞳孔中,却燃烧着更加炽烈的光芒。
对归墟之力的运用,他有了新的体会。
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未放松,反而更加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昏沉天地。刚才清除这些腐生物时,他刻意控制了力量范围,就是为了不引起更大的动静。但那股来自天穹之外的、冰冷的窥视感,并未消失,反而……似乎更清晰了一丝。
“收拾一下,我们立刻离开这里。”林烬沉声道,“刚才的动静可能引来了更麻烦的东西,而且……‘他们’可能越来越近了。”
他指的,自然是巡天司的猎犬。
阿妹立刻点头,背起小雀,再次用大地之力托起疤脸。
林烬深吸一口此地污浊却蕴含特殊能量的空气,归墟之种微微运转,将一丝丝可供吸收的“终焉之力”纳入体内。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选择了那丝微弱正常生命气息传来的方位。
“走!”
三道身影(算上昏迷的两人)迅速离开掩体,如同鬼魅般,融入葬古渊那无边无际的昏沉与危险之中。
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一道模糊的、几乎与铅灰色云层融为一体的透明涟漪,悄无声息地掠过他们刚才战斗过的区域。涟漪微微波动,似乎记录下了残留的能量信息,随即向着林烬等人离开的方向,悄然追蹑而去。
猎影,已至渊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