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开始！”
裁判长老的声音刚落，周岩脚下的青石砖就“咔嚓”一声裂开细纹。他手中铁剑没有直刺，而是以一个极其沉稳的弧度往前一送——正是王二他们打听来的“磐石问路”，可这次出剑，却跟古籍里记载的截然不同！
土黄色的真气顺着铁剑蔓延开来，在空中凝聚成半座模糊的山岳虚影，剑鞘前端裹着万斤巨力，朝着李无桀的胸口撞来。更惊人的是，随着剑势展开，周岩周身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如泥，李无桀只觉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这不是单纯的真气威压，是剑势！
“是山岳剑势！周岩师兄竟然领悟了剑势！”看台上的玄尘长老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调了，“难怪他能稳坐外门首席，这剑势的厚重程度，比我当年还强！”
萧长老也皱紧了眉头：“山岳剑势主守主沉，正好克制无桀的杀戮剑势。这小子藏得真深，之前的比赛竟然没动用剑势！”
台下的弟子们早就看呆了，王二张大嘴巴，指着擂台半天说不出话：“那……那是山吗？李大哥快躲啊！”刘老三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肉里——山岳虚影带来的压迫感，连台下都能清晰感受到，更别说身处其中的李无桀了。
可李无桀非但没躲，眼中反而爆发出更炽烈的战意。他早就在萧长老的古籍里见过山岳剑势的记载，却没想到周岩能将其练到这种地步。“来得好！”李无桀低喝一声，清心剑诀疯狂运转，将侵入体内的压迫感驱散，同时右手猛地一拧，龙吟剑胚带着淡金色的真气出鞘！
“嗡——”
剑胚出鞘的瞬间，没有龙吟，却有无数道无形的杀气从剑身溢出，擂台周围的温度骤降，原本喧闹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李无桀身前的空气扭曲起来，隐约能看到无数柄残剑虚影在飞舞——杀戮剑势，全力展开！
“杀！”
李无桀手腕翻转，龙吟剑胚划出一道金色弧线，没有硬接山岳虚影，而是精准斩向剑鞘与山岳虚影连接的薄弱处。淡金色的杀气附着在剑刃上，像无数把小刀子，疯狂切割着土黄色的真气。
“铛！”
剑刃与剑鞘碰撞的瞬间，刺耳的金属声刺得人耳膜生疼。李无桀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手臂传来，虎口瞬间开裂，鲜血顺着龙吟剑胚滴落。他借着反震之力往后飘退三步，脚尖点在擂台边缘才稳住身形，低头一看，粗布劲装的袖口已经被震得粉碎。
再看周岩，他也被杀戮剑势的戾气震得后退两步，铁剑微微颤抖，土黄色的山岳虚影淡了一瞬。他看着李无桀手中的剑胚，眼神里终于有了明显的波动：“杀戮剑势……凝练到这种程度，难怪能赢秦风。”
“彼此彼此。”李无桀舔了舔虎口的血迹，笑容里带着嗜血的锐利，“周师兄藏了这么久的剑势，就是为了对付我？”
周岩没有否认，重新将铁剑横在身前，山岳虚影再次凝实：“之前的对手，不配我动用剑势。你是第一个。”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山岳剑势，稳如泰山。你的杀戮剑势再凌厉，也破不了我的防。”
“试试就知道！”李无桀脚下《幻影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绕着山岳虚影快速移动。杀戮剑势的杀气像潮水般涌向周岩，试图从精神上瓦解对方的防御——这是杀戮剑势的精髓，攻心为上。
可周岩像块扎根千年的巨石，任由杀气冲刷，面色丝毫不变。他甚至闭起了眼睛，仅凭剑势的感知锁定李无桀的位置。“磐石剑法·山岳压顶！”周岩低喝一声，铁剑猛地往地上一戳，土黄色的真气顺着地面蔓延，擂台表面瞬间凸起数道石笋，朝着李无桀的落脚点刺去！
同时，半座山岳虚影猛地砸落，带着天塌地陷的威势，将李无桀的闪避空间彻底封死。台下的弟子们发出一阵惊呼，不少人都闭上了眼睛——这招又快又沉，根本没法躲！
“哼！”李无桀眼神一冷，左手快速结印，一道淡金色的真气盾挡在身前，同时龙吟剑胚横向一斩，“杀戮剑势·残剑乱舞！”无数道残剑虚影从剑胚上爆发出来，像一群饿狼般扑向石笋和山岳虚影。
“砰砰砰！”
石笋被残剑虚影一一击碎，可山岳虚影只是顿了顿，依旧带着巨力砸下。真气盾与山岳虚影碰撞的瞬间，就像纸糊的一样碎裂开来，李无桀被巨力掀飞出去，重重撞在擂台的护栏上，护栏“咔嚓”一声断裂，他才借着反弹之力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李大哥！”王二急得要冲上台，被旁边的弟子死死拉住，“别冲动！裁判还没喊停！”
周岩没有趁胜追击，只是静静地看着李无桀，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李师弟，你的剑势很厉害，剑也很锋利，但山岳剑势的厚重，不是你能破的。认输吧，我不伤你。”他说的是实话，刚才那一击，他只用了七成力，要是全力出手，李无桀现在已经被震飞擂台了。
“认输？”李无桀抹掉嘴角的血迹，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肩膀，眼神里的战意丝毫未减，“周师兄，你是不是忘了，我李无桀最擅长的，就是破局！”
话音刚落，李无桀突然动了！他没有再绕圈，而是直挺挺地朝着周岩冲去，龙吟剑胚拖在身后，淡金色的真气在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距离周岩还有三丈时，李无桀猛地一跃，身体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剑势再次暴涨——这次的杀戮剑势里，竟然掺杂了一丝龙吟剑胚的龙威！
“指剑·破势！”
李无桀左手食中二指并拢，指尖凝聚着比之前凝练三倍的真气，带着杀戮剑势的戾气，朝着周岩的左肋戳去——他记着萧长老说的旧伤破绽！
周岩眼神一凛，没想到李无桀会突然近身，更没想到他能找到自己的破绽。可他毕竟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反应快到极致，铁剑猛地下沉，土黄色的真气在左肋凝聚成一块厚实的“石盾”，同时山岳剑势全力爆发，试图将李无桀震飞。
“噗！”
指剑戳在石盾上，发出一声闷响。李无桀只觉指尖传来钻心的疼痛，真气被石盾牢牢挡住，根本无法穿透。而山岳剑势的巨力再次传来，他像个断线的风筝般往后摔去，重重砸在青石砖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李大哥！”王二的声音都带哭腔了。
周岩看着自己左肋的石盾，眉头微微皱起——刚才那一下，石盾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肋旧伤处传来一丝刺痛，虽然不重，却让他心惊不已：“你怎么知道我左肋有破绽？”
李无桀从地上爬起来，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猜的。”他没有说实话——萧长老的指点是底牌，不能轻易暴露。其实他刚才也不好受，指骨都快被震裂了，若不是龙吟剑胚的龙威稍微干扰了周岩的剑势，恐怕连石盾都戳不破。
周岩眼神彻底凝重起来，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炼气后期的弟子，不是靠运气走到现在的。“看来我之前小看你了。”周岩深吸一口气，土黄色的真气从丹田涌出，周身的山岳虚影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山上的岩石纹理，“接下来，我不会再留手了。磐石剑法·万石归宗！”
随着招式施展，擂台上的碎石屑和之前被击碎的石笋残渣都漂浮起来，在山岳剑势的牵引下，凝聚成数十块磨盘大的巨石，悬在周岩头顶。每块巨石都裹着厚重的真气，朝着李无桀全方位砸来，没有丝毫死角！
“不好！这招是周岩师兄的杀招！”有内门弟子惊呼，“去年有个筑基中期的弟子硬接这招，直接被震碎了丹田！”
看台上的萧长老已经按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救人。宗主也皱起了眉头：“周岩这招太狠了，无桀要是接不住，恐怕会重伤。”
可李无桀却笑了。周岩的杀招看似无解，却暴露了山岳剑势的一个弱点——真气分散！数十块巨石看似威势惊人，实则每块巨石的真气都比之前的山岳虚影弱了三成。“就是现在！”李无桀低喝一声，将体内剩余的真气全部注入龙吟剑胚，杀戮剑势与清心剑诀完美融合，淡金色的真气里带着一丝银白的锋芒——那是剑胚本身的锐利！
“杀戮剑势·一剑穿心！”
李无桀没有再防御，而是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一剑上。龙吟剑胚化作一道金色闪电，无视砸来的巨石，径直朝着周岩的面门刺去——他赌周岩会因为防御自己的攻击，而削弱巨石的威力！
“铛铛铛！”
数块巨石砸在李无桀身上，他的护体真气瞬间破碎，身上的粗布劲装变得破烂不堪，嘴角喷出一大口鲜血。但他的身形没有丝毫停顿，金色剑影依旧朝着周岩刺去，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周岩瞳孔骤缩，他没想到李无桀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他想撤回真气防御，可巨石已经砸出，真气根本收不回来。“混蛋！”周岩怒骂一声，只能将山岳剑势全部集中在身前，形成一道厚厚的山岳屏障。
“噗嗤——”
龙吟剑胚刺进山岳屏障的瞬间，金色的杀气疯狂涌入，屏障表面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李无桀的肩膀被一块巨石砸中，骨头发出“咔嚓”的脆响，可他握着剑柄的手却稳如磐石，硬生生将剑胚往前送了半寸！
“啊！”周岩闷哼一声，山岳屏障终于破碎，剑胚的锋芒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同时，李无桀也被最后一块巨石砸中，整个人往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擂台上，半天爬不起来。
演武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盯着擂台上的两人，连呼吸都忘了。
周岩捂着脸颊的伤口，看着李无桀，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竟然被一个炼气后期的弟子伤了！而且对方是硬接他的杀招后，还能反过来伤到自己！
李无桀趴在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丹田的真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可他没有认输，而是用龙吟剑胚撑着地面，一点点往上爬。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却死死盯着周岩，嘴角还挂着倔强的笑容：“周师兄……还没结束呢。”
“好！好一个李无桀！”周岩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畅快，也带着敬佩，“我承认，你有资格让我动用全部实力！”他扔掉手里的铁剑，土黄色的真气再次爆发，这次的山岳虚影不再是半座，而是完整的一座山岳，将整个擂台都笼罩在内。更惊人的是，山岳虚影的顶部，竟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剑痕——那是剑势凝聚到极致的表现！
“这是……圆满境界的山岳剑势？”萧长老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竟然把剑势练到了圆满！”
李无桀也愣住了，他能感觉到，圆满境界的山岳剑势比之前强了一倍不止，厚重的压迫感让他连抬手都觉得困难。但他没有放弃，而是将仅剩的真气全部调动起来，杀戮剑势也凝聚到了极致，淡金色的杀气在空中形成一柄巨大的残剑虚影，与山岳虚影对峙起来。
“杀！”
“沉！”
两人同时低喝一声，杀戮残剑与山岳虚影猛地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无数道无形的气浪朝着四周扩散，擂台的青石砖层层碎裂，碎石屑像暴雨般飞溅。杀戮剑势的戾气疯狂侵蚀着山岳剑势的厚重，而山岳剑势的沉稳也在不断消磨着杀戮剑势的锋芒。
李无桀浑身青筋暴起，鲜血从七窍缓缓流出，可他握着龙吟剑胚的手却没有松开。周岩的情况也不好，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山岳虚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台下的弟子们早就看傻了，王二和刘老三相拥而泣，嘴里反复喊着“李大哥加油”。看台上的长老们也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擂台中央的剑势碰撞，连宗主都握紧了拳头。
“咔嚓……”
杀戮残剑出现了一道裂痕，而山岳虚影也凹陷下去一块。两种剑势就像水火交融，相互吞噬，相互侵蚀，谁也没能压过谁。李无桀能感觉到，周岩的剑势在消耗他的杀气，而他的杀气也在瓦解对方的厚重，这样下去，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周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着李无桀，眼神里充满了复杂——有敬佩，有惋惜，还有一丝不甘。“李师弟，你的杀戮剑势很强。”周岩的声音带着喘息，“但我的山岳剑势，你破不了。”
李无桀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试图将龙吟剑胚的力量再引出一丝。可剑胚像是睡着了一样，任凭他怎么催动，都没有丝毫反应——他的真气已经耗尽了。
残剑的裂痕越来越大，山岳虚影的凹陷也越来越深。两种剑势僵持在擂台中央，不断相互侵蚀，谁也无法彻底压制对方。李无桀靠在残破的护栏上，看着眼前的山岳剑势，脑海里飞速运转——萧长老说的旧伤破绽需要剑势全力爆发时才会暴露，可现在双方势均力敌，根本没法逼他全力催动护心真气。到底要怎么才能破开这厚重如山的防御？
周岩也在思考破局之法，他的真气也所剩无几，可他坚信，只要再坚持片刻，李无桀的杀戮剑势就会先崩溃。他死死盯着李无桀，等待着对方力竭的那一刻。
演武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擂台上僵持的两人。杀戮剑势的戾气与山岳剑势的厚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奇特的气场，连风都绕着擂台打转。这场炼气后期与筑基后期的巅峰对决，因为两种剑势的碰撞，陷入了最难解难分的僵局。李无桀到底能不能找到破局之法，赢下这场开赛以来最艰难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