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宫白的再次周旋下,crychic这个由执念强行粘合的团体,终究还是被勉强地重新拼凑了起来。
每一次练习,空气都凝固得如同胶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与疏离。
而另一个“长崎素世”却仿佛戴着厚厚的滤镜,对周遭一切暗涌视而不见,总是由她主动地试图活跃气氛,维系着这摇摇欲坠的“和谐”。
她对丰川祥子的态度,也依旧带着那份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期待,仿佛只要坚持下去,就能真正回到过去。
“够了……真的够了……”
飘在一旁的长崎素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无力扶额,感觉自己的忍耐力正在被急速消耗。
她对着那个忙碌的“自己”发出无声的呐喊:
“你就继续沉浸在这用谎言和妥协搭建起来的虚假幸福里吧!”
“难道你看不见立希紧握的拳头和快要喷火的眼神吗?”
“感觉不到小灯刻意回避着你,连话都不愿多说吗?”
“唉……”
日复一日的排练,对旁观者而言无异于一场漫长的精神酷刑。
而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回到“家”之后的时光。
经历了重组风波,另一个“长崎素世”对雨宫白的依赖与日俱增,那份潜藏的情感也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变得愈发清晰和不容忽视。
她开始处心积虑地制造“偶遇”。
亦或者在家中刻意寻求肢体接触,递水时“不经意”碰触的手指,沙发上缩短的距离……
甚至,在夜深人静的夜晚中,她榨果汁时无意识溢出的呢喃:
“白”
“别这样……快停下吧……”
尽管作为幽灵的长崎素世不需要进食和睡眠,但这些充满企图心的亲密暗示,仍让她感到一阵阵面红耳赤的羞耻和无法直视的尴尬。
“真是……看不下去了……”
于是乎,她选择了逃避。
飘到冰冷的窗边,将额头抵在玻璃上,望着脚下这座城市遥远而疏离的灯火。
或者,更经常地,她会悄无声息地潜入雨宫白的房间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他安静的睡颜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庞,指尖却如同穿过雾气,徒劳地消散在空气中。
她并不气馁,只是轻轻地躺在他身侧的空白处,蜷缩着透明的身体,像一只守护着他的精灵,静静地凝视着他平稳的呼吸。
“如果……如果我能回去,回到属于我的那个时间……”
“我绝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这一切,绝不会再用任性和对过去的执念来伤害你。”
“绝不会再利用你的温柔……绝不会再看不见你笑容下的勉强……”
“因为……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了……”
她凑近他的耳边,用尽全部的心意,对着虚无轻声告白,仿佛这跨越时空的思念真的能传递到他的梦境深处:
“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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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的节奏中悄然滑过。
每一个夜晚,长崎素世都会准时出现在雨宫白的床边,将那些无法在阳光下言说的告白,轻声诉诸他安静的睡颜。
而另一个“现在”的长崎素世,也依旧延续着那份日益加深的依赖。
然而,平衡终被打破。
不知从哪一天起,雨宫白不再像以往那样准时归家。
夜幕一层层加深,餐桌上的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两个长崎素世怀揣着同样的担忧,并排坐在沙发上,在寂静的等待中,听着时钟指针滴答作响,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
终于,玄关处传来了钥匙转动锁孔的细微声响。
几乎在门开的瞬间,另外一个长崎素世便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第一时间迎了上去,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欢迎回来。”
她习惯性地伸手,想接过他肩上的背包,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地探询:
“白……最近,怎么都回来得这么晚呢?”
她的目光扫过餐桌上早已失去热气的菜肴,似乎在为自己的疑问找借口:
“饭菜……都快凉透了”
“啊,抱歉”
面对这一幕,雨宫白脸上掠过一丝疲惫的歉意,他侧身避开她接背包的手,将背包随手放在地上,动作间带着一种疏离。
“以后……你不用等我了,先吃就好。”
这句话如同一声闷雷,在长崎素世的耳边炸响。
同时她猛地看向雨宫白,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的心脏。
“不等你?这算什么话?!”
而雨宫白似乎没有察觉空气中瞬间凝固的气氛,继续用平静却足以摧毁某个世界的语气说道:
“我最近,加入了一个新的乐队。”
“所以之后的练习……可能都会比较晚回来。”
“哐当——”
并不是真实的声响,而是某个无形世界崩塌的轰鸣,在另一个长崎素世的脑海中剧烈回荡。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一点点碎裂、剥落。
“新……新的乐队……?”
她喃喃地重复着,眼神空洞,仿佛无法理解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的含义。
几秒后,她才像是突然从梦魇中惊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啊……是、是啊……这很好啊……”
“素世?”
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的雨宫白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微微蹙眉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差。”
“没、没事!真的没事!”
她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可怕的想法,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慌乱的掩饰
“我很好!”
“没事的,以后……以后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就是了!”
可是,站在一旁、如同镜影般的未来长崎素世,却将她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如同潮水般涌上的恐惧与绝望,看得一清二楚。
“呵……”
未来的素世在心中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预言应验般的痛楚。
“现在……你终于知道了吗?”
“当你听到他有了新的归宿,有了不再以你为中心的生活时,你心中这撕心裂肺的恐慌……”
“现在的你,害怕失去的,是这个即将从你世界里渐行渐远的人吧?”
她看着那个“自己”强装镇定、却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的样子,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有愤怒,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无法挽回的悲哀。
于是乎她飘到那个失魂落魄的“自己”面前,尽管知道对方听不见,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句残酷的真相,掷向那张惨白的脸:
“只可惜啊……你现在才明白……”
“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那个愿意为你牺牲自己的白……”
“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