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扇动的风声越来越近,像无数面破鼓在耳边敲打。陈沐阳抬头时,半边天空已被黑影遮住——那东西展开的翅膀足有两丈宽,翼膜呈暗褐色,布满铜钱大小的黑斑,每扇一下就卷来腥风,吹得竹林竹叶“哗哗”乱响。它头部尖长,嘴里露着两排弯曲的尖牙,浑浊的黄眼睛死死盯着溪边众人,铁钩似的爪子捏碎了抓着的枯树枝,碎屑簌簌落在地上。
“是腐翼蝠王!”中年男人攥着泪杖碎片的手在抖,“虫谷深处的凶物,翅膀能刮毒风,唾液能腐蚀草木,还能召来成百上千的小腐翼蝠!”他盯着蝠王翅膀,声音急了些,“但它怕火,翼膜薄,用火箭能射穿;眼睛还怕强光,咱们得做点火的箭,再编些盾挡毒风!”
停在陈沐阳肩头的白色小虫突然飞起,绕着蝠王转了一圈,翅膀指向它的眼睛——显然在指引弱点。陈沐阳立刻分工:“塔卡、奇伯跟我做‘火羽箭’,用竹杆、松脂和羽毛;格雷、埃布尔编‘竹编防刮盾’,找粗竹条;雅兰带伊娃和孩子去岩石后躲着,煮野菜鱼汤,再加热驱虫膏涂在盾上;中年男人找反光的东西,晃蝠王的眼睛!”
众人瞬间动起来。陈沐阳选了最直的细竹杆,用石刃刮削器把杆身削光滑,一端刻出浅槽装羽毛,另一端削成尖斜口。塔卡在矮树上找了灰褐色山雀羽,用细藤绑在槽里,让箭身能平衡。奇伯把松脂和断竹里的虫谷树脂(黏性更强)混在一起,在火边加热融化,涂在箭尖和杆身前端,再裹层干茅草——火羽箭做好时,箭尖裹着橙红火苗,在光线下亮得刺眼。
格雷和埃布尔劈粗竹条,留着青皮更结实。埃布尔把竹条劈成手指宽,格雷交错编织成圆形盾面,编到半指厚就缠上带刺藤蔓,最后让雅兰把加热的驱虫膏涂上去——辛辣气味能挡毒风,藤蔓尖刺还能防蝠王抓挠。两张防刮盾举起来时,竹条“噼啪”作响,却稳稳当当,连格雷用力按都没变形。
雅兰在岩石后支起陶锅,摘了溪边的苦凉菜和水芹菜,洗干净放进锅里,又掰了半条烤鱼进去,加些溪水。干树枝火苗舔着锅壁,很快飘出香味,苦凉菜的清苦混着鱼肉鲜,驱散了些紧张。伊娃的儿子攥着水芹菜叶,小声问:“蝙蝠会被打跑吗?”雅兰刚要回答,就听见中年男人喊。
“找到反光的了!”中年男人举着块云母石,是从石缝里摸的,石面光滑能反光。他把云母石绑在竹杆顶端做反光镜,对着蝠王晃了晃——阳光透过云母石射出刺眼的光,蝠王立刻嘶鸣起来,翅膀扇得更急,黄眼睛眯成了缝。
“射它左翼!”陈沐阳点燃火羽箭,弓弦(用藤蔓拧的)拉满,猛地松开。火羽箭“嗖”地射出去,正好扎进蝠王翼膜,火苗顺着树脂蔓延,翼膜瞬间烧出个大洞,黑烟裹着焦糊味飘起来。蝠王凄厉地嘶叫,翅膀乱扇,反而把火苗扇得更大,暗褐色翼膜很快烧得卷了边。
格雷和埃布尔举着防刮盾冲上去,挡住蝠王掉下来的爪子。爪子抓在盾上,竹条“嘎吱”响,却没被抓破,驱虫膏气味还让蝠王爪子微微抖。中年男人举着反光镜继续晃,蝠王视线被扰,爪子乱抓,连靠近都难。
雅兰盛了几碗野菜鱼汤,让伊娃递过去。陈沐阳接过陶碗,几口喝完,温热鱼汤滑进喉咙,连之前攥箭的手都不抖了。苦凉菜的清苦正好解了松脂腻,鱼肉炖得软烂,一抿就化在嘴里。
蝠王摔在地上时,尘土溅得众人满脸。可它突然抬起头,尖锐的嘶鸣穿透竹林——远处很快传来细密的翅膀声,成百上千的小腐翼蝠飞过来,每只都有拳头大,绿眼睛在暗处亮得吓人,朝着众人扑来。
“它召同伴了!”埃布尔举盾挡住,小蝙蝠撞在盾上“砰砰”响,有的还用尖牙啃竹条,很快咬出细小牙印。陈沐阳刚想点第二支火羽箭,脚下突然一紧——苔藓下的绿藤蔓正往上缠,带着倒刺的藤条顺着裤脚爬,很快缠住了脚踝。
塔卡用石刃砍藤蔓,可砍断一根又冒两根,奇伯的脚踝也被缠得死死的,连动都难。白色小虫从陈沐阳手背上飞起,朝着藤蔓生长的方向飞,可藤蔓突然卷过来,想缠它。小虫灵活地躲开,却不再往前,只是在原地盘旋,翅膀蓝光忽明忽暗。
几只小蝙蝠绕过防刮盾,朝着岩石后的伊娃飞去。雅兰赶紧端起陶锅,把滚烫的鱼汤泼过去——鱼汤溅在蝙蝠身上,它们“吱吱”惨叫着掉在地上,抽搐几下就不动了。可更多蝙蝠还在飞来,藤蔓已经缠到了陈沐阳膝盖,倒刺扎进裤腿,传来阵阵刺痛。
埃布尔怀里的羊皮卷掉在藤蔓上,卷面上的虫形符号突然爆发出绿光。藤蔓碰到绿光就停止生长,甚至开始枯萎,可绿光只持续片刻就暗下去,藤蔓又慢慢爬起来。埃布尔捡起羊皮卷,发现多了行字:“藤蔓为引,虫母在底,需破三重障。”
陈沐阳盯着字迹,又看了看头顶的小蝙蝠和腿上的藤蔓——这才是第一重障?可火羽箭的树脂快用完了,防刮盾也被啃出了不少牙印,连脚都快动不了。小蝙蝠已经飞到了他眼前,绿眼睛里的凶光看得清清楚楚,嘴里的腐蚀性唾液滴在地上,把苔藓都烧得发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闷响,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溪边的鹅卵石都在滚。藤蔓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突然往地下缩,可没缩几寸又猛地绷紧,倒刺扎得更深。陈沐阳低头一看,藤蔓根部的泥土里,正往上冒淡绿色的光,隐约能看到底下有东西在动,比之前的腐甲巨虫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