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河水裹挟着木船,朝着漩涡中心旋去,船尾已经浸在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众人的衣角,冰凉刺骨。崖壁上的士兵已经搭好了弓箭,箭尖对着木船,弓弦“嘣”的一声,一支羽箭擦着船舷飞过,钉在河谷的冰面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快做挡箭牌!不然大家都要被射成筛子!”陈沐阳一把抓住船中央的粗藤,对着众人喊。船上的行李堆里,还卷着几块之前鞣制树皮剩下的粗布,雅兰立刻扑过去,把粗布展开——布虽然有些破旧,却足够厚实。塔卡则抄起一根断裂的船桨,船桨是硬木做的,顶端还残留着劈砍的痕迹。
“把粗布绑在船桨上!做成挡箭牌!”陈沐阳一边喊,一边用力划着另一支船桨,试图让木船偏离漩涡的方向。塔卡立刻用粗藤把粗布紧紧缠在船桨上,布面绷得笔直,形成一面三尺宽的“藤布挡箭牌”:“这布够厚,能挡住羽箭!雅兰,你和格雷举着挡箭牌,护住船尾的村民!”
雅兰和格雷立刻各举着一面挡箭牌,挡在村民身前。刚举好,第二波箭雨就射了下来,羽箭“噗噗”地扎在粗布上,有的穿透了布面,却被后面的硬木船桨挡住,掉落在船板上。伊娃抱着儿子,蜷缩在挡箭牌后,声音带着哭腔:“船快被卷进去了!怎么办?”
陈沐阳盯着崖壁上的山洞,洞口被茂密的灌木挡住,只露出一道窄缝,水流刚好朝着洞口的方向,只要能冲进去,就能躲开漩涡和箭雨。可洞口的灌木太密,木船根本挤不进去。他目光扫过船边的船桨,突然有了主意:“塔卡,把另一支船桨的顶端削尖,钉上铁条,做个清障钩!把洞口的灌木钩开!”
塔卡立刻从行李里翻出之前剩下的短矛铁条,用斧头在船桨顶端凿出一道槽,把铁条嵌进去,再用粗藤缠紧,铁条顶端磨得锋利,像一把带钩的长矛:“这‘船桨清障钩’够长,能勾到洞口的灌木!你稳住船,我来钩!”
木船离山洞越来越近,漩涡的吸力也越来越大,船身开始剧烈晃动,像是要被撕碎。陈沐阳拼尽全力划桨,手臂青筋凸起,船桨拍打着水面,溅起高高的水花。塔卡站在船首,举着清障钩,朝着洞口的灌木狠狠挥去——铁钩勾住了一根粗壮的灌木枝,他用力往后拽,灌木枝“咔嚓”一声断裂,掉进水里,被漩涡卷走。
“再来!把旁边的也钩掉!”陈沐阳大喊,船桨几乎要划断。塔卡接连挥动清障钩,洞口的灌木被一根根扯断,缝隙渐渐变大,终于能容下木船通过。就在这时,崖壁上的士兵突然扔下几块磨盘大的石块,朝着木船砸来。
“低头!”格雷大喊着把挡箭牌举高,石块“轰隆”一声砸在挡箭牌上,粗布被砸出一个大洞,硬木船桨也断成了两截。雅兰立刻捡起另一块粗布,补在断裂的挡箭牌上,勉强护住众人。
木船终于冲进了山洞,瞬间脱离了漩涡的吸力,水流变得平缓。崖壁上的士兵还在朝着洞口射箭,却被山洞的石壁挡住,羽箭“叮叮”地扎在石墙上,掉落在地上。众人松了口气,瘫坐在船板上,船板上的水顺着缝隙往下滴,溅起细小的水珠。
山洞里很暗,只有洞口透进来的微光,能看到洞壁是青灰色的石块垒成,上面爬满了青苔,水珠顺着青苔往下淌,滴在船板上,发出“滴答”的声响。陈沐阳举着之前剩下的火把,点燃后朝着山洞深处照去——山洞比想象中宽敞,能容下两艘木船并行,洞底是平整的石板,像是有人刻意铺过。
“这山洞不像天然形成的,像是人工开凿的。”格雷凑到洞壁旁,用手摸了摸石壁上的纹路,“你看这痕迹,是用凿子凿出来的,说不定是以前的人用来藏身的。”
塔卡用清障钩拨了拨洞角的杂物,里面堆着几个破旧的陶瓮,瓮口已经碎裂,里面空空如也,还有几根腐烂的木杆,像是旧船桨的残骸。雅兰则在船板上煮起了热粥,她把树皮防水袋里的黑麦粉倒进陶锅,加了些从河里舀的清水,又扔了几块熏肉干进去,陶锅架在燃烧的木炭上,很快就飘出了麦香。
众人围在陶锅旁,小口喝着热粥,粥很稀,却足够暖身。村民们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伊娃的儿子捧着陶碗,小口啃着里面的熏肉干,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陈沐阳喝着粥,目光却始终盯着山洞深处,火把的光只能照到十几步远的地方,再往里就是漆黑一片,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像是有暗河。
“咱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士兵说不定会下来搜。”陈沐阳放下陶碗,站起身,“塔卡,你跟我去山洞深处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雅兰,你和格雷留在这儿,照顾村民,再做几个火把,万一要走夜路。”
塔卡点点头,拿起刺熊铁脊矛,跟着陈沐阳朝着山洞深处走。火把的光在洞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人小心翼翼地走着,石板上积着薄灰,偶尔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脚印,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丝微光,水流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前面有光!可能是出口!”塔卡兴奋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用矛尖指了指地面,“你看这个!”陈沐阳凑过去,借着火把的光看清了——石板上刻着一个图案,像是一滴眼泪,周围环绕着复杂的纹路,和他们身上的天空之泪吊坠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天空之泪的图案!”陈沐阳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图案,纹路很深,像是刻了很多年。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是雅兰他们的方向,而是从图案旁边的一个窄小洞口里传来的。
塔卡立刻举起矛,警惕地盯着那个洞口:“谁在里面?出来!”洞口里的脚步声停了一下,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里举着一根火把,火光映着他的脸——是一个穿着破旧修士长袍的老人,头发和胡子都白了,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很亮。
“你们终于来了。”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陈沐阳握紧了手里的矛:“你是谁?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老人笑了笑,指了指石板上的图案:“我是守护这座山洞的修士,也是上一代天空之泪持有者的好友。他临终前告诉我,当持有天空之泪的人来到这里,就意味着预言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山洞入口的方向传来雅兰的喊声:“陈沐阳!塔卡!快回来!士兵下来搜山洞了!”
老人脸色一变,立刻对着他们说:“跟我来!这里有一条密道,能通到山外的草原,士兵找不到。”说着,他转身朝着那个窄小的洞口走去。陈沐阳和塔卡对视一眼,虽然仍有疑虑,却知道眼下只能相信他,立刻跟着老人往洞口走。
窄小的洞口里是一条更窄的通道,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通道壁上也刻着零星的天空之泪图案。走了约莫一刻钟,前面的通道突然变宽,出现一个小小的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一个木盒,木盒上也刻着天空之泪的图案。
“打开它。”老人指着木盒,“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东西,能帮你们找到天空之泪的秘密。”陈沐阳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张破旧的羊皮卷,卷上画着一幅地图,地图的中心标着一个红色的圆点,旁边写着一行古老的文字,像是拉丁文。
就在陈沐阳拿起羊皮卷的瞬间,石室的地面突然开始震动,石桌上的木盒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老人脸色大变:“不好!士兵触动了山洞的机关!密道要塌了!”
通道里传来“轰隆”的巨响,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老人拉着陈沐阳和塔卡,朝着石室另一侧的出口跑去:“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三人刚跑出石室,身后的通道就被碎石堵死了。他们顺着出口往外跑,身后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像是整个山洞都要塌了。就在他们快要跑出出口时,陈沐阳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石室的石墙上,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光组成的图案,和天空之泪的图案一模一样,紧接着,光渐渐变暗,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跑出出口,外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原,草原上覆盖着薄雪,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阳光洒在草原上,泛着淡淡的金光。雅兰和格雷带着村民们已经在出口外等着,看到他们跑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山洞塌了,士兵应该被埋在里面了。”老人松了口气,坐在雪地上喘着气。陈沐阳展开手里的羊皮卷,对着阳光看——地图上的红色圆点,像是在一座城堡的位置,而那座城堡的轮廓,和他们之前看到的领主城堡,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时,草原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能看到一群穿着黑色长袍的人骑着马,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马背上的旗帜,画着一个和天空之泪相似的图案。
老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喃喃道:“是‘泪之守护者’,他们怎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