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握着玄空赠予的治水工具图谱,指尖划过“疏水导渠”四字时,黄河支流的浪声正顺着风卷进临时搭建的议事帐。帐内烛火摇曳,映着帐壁上密密麻麻的水情图——那是龙宇从起源殿送出的洪荒山川水脉全貌,此刻已被禹的部众标注上数十处新疏通的河道标记。
“大人,东麓的淤塞段通了!”帐帘被猛地掀开,满身泥泞的斥候连滚带爬进来,手里举着半截沾着新土的木牌,“水流顺着新挖的沟渠往东南去,沿岸的麦田没被淹!”
禹猛地站起身,腰间的青铜剑撞得帐杆轻响。他大步走到帐外,极目远眺时,正见晨曦里的黄河支流泛着粼粼波光,不再是往日裹挟着泥沙的浊浪。几名部族老者拄着拐杖站在田埂上,伸手触碰渠水时,浑浊的眼里滚出热泪——去年此时,这片土地还被洪水淹得只剩屋顶,部落里的孩子只能趴在木筏上,连一粒干净的粟米都找不到。
“先遣队去通知下游的部落,让他们把帐篷往高处挪些,再过三日,咱们要把中游的闸门立起来。”禹转头对身后的随从吩咐,声音里带着难掩的轻快。玄空送来的治水工具果然好用,那用青铜打造的耒耜比石制工具锋利三倍,挖渠时省了大半力气;还有用来测量水位的木牍,刻着精准的刻度,再也不用靠肉眼估算水势。
正午的太阳升得老高时,禹带着部众来到中游的河道旁。昊天派来的水神正站在云端,指尖凝出的水纹在空中画出河道走势:“此处需建三道闸门,汛期时拦水,枯水期时泄洪,再沿着河岸种上垂柳,树根能固住泥沙。”
禹点头应下,族人们立刻动起来。青壮年扛着青铜工具开挖地基,妇女们则带着孩子去山林里采摘野果,顺便收集柳枝。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捧着一捧野莓跑过来,塞进禹的手里:“大人,这是我在山边摘的,可甜了!我娘说,等水治好了,咱们就能在田里种粟米,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禹看着女孩满是泥点的脸蛋,心里一阵温热。他想起舜帝派他治水时,部落里还有人质疑——毕竟之前鲧治水九年无果,大家对“治水”二字早已没了信心。可如今,东麓的麦田里已经冒出了新绿,下游的部落也开始拆了木筏,在干燥的土地上搭建新的茅草屋。
傍晚时分,第一道闸门的木架终于立了起来。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禹坐在闸门旁的石头上,看着族人们围着篝火唱歌。不远处,几个老人正用陶碗盛着新煮的粟米粥,互相传递着。有个老人端着一碗粥走过来,递到禹面前:“大人,尝尝吧,这是去年剩下的粟米,今年治好了水,明年咱们就能收新的了!”
禹接过陶碗,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他抬头望向昆仑虚的方向,仿佛能看到起源殿里的龙宇正用鸿蒙盘观望着洪荒——正是那位道尊的指点,还有玄空送来的图谱,才让治水的路少走了许多弯路。
夜里,禹躺在帐篷里,听着帐外潺潺的水流声,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身走到帐外,月光下的河道平静无波,岸边的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晃。不远处的部落里,传来母亲哄孩子睡觉的歌谣,还有男人们谈论明年种多少粟米的笑声。
“再过半年,等所有闸门都建好,中游的河道就能安稳下来。”禹喃喃自语,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水情图。他想起玄空说过,治水不仅是疏通河道,更是要让人族学会与自然相处——就像道尊龙宇守护洪荒那样,人族也要靠自己的双手,守护好这片赖以生存的土地。
第二日天还没亮,禹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走出帐篷,只见下游的部落族长带着族人赶来,手里捧着用麻布包着的粟米和兽皮:“禹大人,我们听说要建闸门,特意来帮忙!这是我们部落里最好的粟米,给大家当干粮!”
越来越多的部落加入进来,有的带着工具,有的带着粮食,还有的女人主动承担起做饭的活儿。河道旁的工地上,人声鼎沸,连孩子们都拿着小铲子,帮着大人们挖泥土。禹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明白——治水不仅是治好了洪水,更是凝聚了人族的心。
半个月后,三道闸门全部建成。当最后一根木栓钉进闸门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在河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族人们欢呼着,把禹举起来抛向空中。有个老人激动地说:“洪水治好了,咱们再也不用四处迁徙了!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禹站在闸门上,看着沿岸的部落里升起袅袅炊烟,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这只是治水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疏通下游的河道,加固河岸的堤坝。但此刻,看着族人们安稳的笑容,他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夕阳西下时,禹带着部众回到部落。茅草屋里亮起了灯火,女人们在灶前忙碌,男人们则围在一起讨论明年的耕种计划。有个孩子跑过来,拉着禹的衣角:“大人,我娘说明年要种好多粟米,还要养几只鸡,到时候请你吃鸡蛋!”
禹笑着点头,抬头望向星空。他仿佛看到三皇五帝的身影在星空中闪烁——伏羲画八卦启智,神农尝百草治病,黄帝战蚩尤统一,少昊、颛顼、帝喾、尧、舜定历法、治人族……正是一代代先人的努力,才让人族走到今天。而如今,他也要接过这份责任,让洪水不再肆虐,让人族能在这片土地上安稳地生活下去。
夜里,部落里举行了盛大的庆典。族人们围着篝火跳舞,唱着歌颂治水的歌谣。禹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玄空送来的治水工具图谱,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治好所有的河道,让洪荒大地上的所有人族,都能有一个安稳的家。
月光洒在部落的茅草屋上,也洒在平静的河道上。远处的山林里,传来野兽的叫声,但族人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惊慌——因为他们知道,洪水已经被治住,他们有了安稳的住所,有了可以耕种的土地,更有了团结一心的力量。
禹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明白龙宇所说的“人族兴则洪荒稳”——当人族不再为洪水所困,能够安稳地繁衍生息,这片洪荒大地,才能真正迎来长久的太平。而他,会继续带着族人们,一步步把这片土地建设得更好,让后世的人族,都能享受这份安稳与和平。
庆典的篝火燃到子夜才渐渐弱去,禹却没急着歇息,独自往河道闸门走去。月光下,三道木闸静静立在水中,玄空特意嘱咐过的防腐木在夜雾里泛着淡青光泽,闸门缝隙里渗出的水流声,成了此刻最安稳的背景音。
“禹大人还没歇?”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下游部落的族长老臾,手里提着一盏陶灯,灯芯跳动的光映亮他满是皱纹的脸,“老婆子煮了些粟米羹,我给您送过来。”
禹接过陶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老臾望着闸门,忽然叹了口气:“去年这时候,我家小孙孙还在木筏上发着烧,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有块干地方让孩子躺着,我就是死了也值。”他指了指不远处新搭的茅草屋,“现在好了,不仅有屋子住,田里还能种粟米,再过些日子,我就把埋在山上的家当都迁回来。”
正说着,河对岸忽然传来几声犬吠,接着是孩童的嬉笑。禹抬头望去,只见几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灯光,隐约能看到妇人在灯下缝补、男人擦拭农具的身影。老臾笑着说:“这都是迁回来的部落,听说咱们这儿治水成了,都赶着往这边挪呢。明天还有三个部落要到,我已经让人给他们留了空地。”
禹点点头,忽然想起玄空送来的治水图谱里,还标注着下游几处易涝的洼地。“老臾族长,明天我想带些人去下游看看,那边的洼地要是不垫高,汛期还是会淹。”他话音刚落,就见老臾立刻直起身:“我跟你们一起去!下游的路我熟,哪里有土坡、哪里能取石,我都知道!”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禹就带着三十多个青壮年,跟着老臾往下游去。沿途的景象让众人心里愈发踏实——原本被洪水冲得光秃秃的河岸,已经长出了新草;几处临时搭建的茅草屋旁,妇人正带着孩子开垦小块田地,播下新收的粟米种子。
“前面就是涝洼地了。”老臾指着前方一片低洼地,往年汛期这里能积半人深的水,如今只有零星的水洼,露出的泥地上还留着去年洪水冲刷的痕迹。禹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手指捻了捻:“这土还算结实,咱们先在四周挖排水沟,再从山边运些碎石来垫高。”
众人立刻动起来,青壮年们扛着青铜耒耜挖沟,老臾则带着几个熟悉地形的族人去山边寻碎石。日头升到正中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禹抬头一看,只见一群人推着木车、牵着牛羊往这边来,为首的是隔壁部落的族长,老远就喊道:“禹大人!我们听说要垫洼地,带了些粟米和工具来帮忙!”
不到半个时辰,洼地旁就聚集了近百人。有人挖沟,有人运石,还有妇人带着孩子送来水和干粮。一个扎着双髻的少女捧着水囊跑到禹面前,脸颊通红:“禹大人,我娘说您辛苦,让我给您送水。”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木车,“车上还有我家晒的肉干,大家都能吃。”
禹接过水囊,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群,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他想起舜帝在鸿蒙宗见到龙宇时,带回的那句“治水非一人之事,乃人族同心之事”——如今才算真正明白,若不是所有部落齐心协力,单凭他和身边的人,就算有再好的图谱,也治不好这洪水。
夕阳西下时,洼地的排水沟已经挖好,碎石也垫起了半尺高。众人坐在田埂上歇息,看着被垫高的洼地,脸上满是笑意。老臾啃着肉干,忽然说:“禹大人,等洼地垫好了,咱们就在周围种上玄空先生说的垂柳,树根能固土,还能挡着点风。”
禹笑着应下,目光望向远处的山林。他仿佛看到,明年春天,这片洼地上会种满粟米,垂柳抽出新枝,部落的孩子们在田埂上追逐打闹,老人们坐在柳树下晒太阳——那正是他一直期盼的,人族安稳生活的模样。
夜里,禹回到部落时,发现帐篷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玄空派来的鸿蒙宗弟子,手里捧着一卷竹简。“禹大人,玄空长老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弟子递过竹简,“长老说,这是下游河道的详细测绘图,还标注了适合建蓄水池的地方,能帮您应对枯水期。”
禹展开竹简,月光下,河道的走势、蓄水池的位置清晰可见,玄空还在旁边批注了“蓄水以济旱”的字样。他握紧竹简,心里满是感激——从龙宇赠水情图,到玄空送工具图谱、测绘图,若没有鸿蒙宗的相助,治水之路不知要难上多少倍。
接下来的日子,治水的进度越来越快。下游的洼地被垫高,蓄水池也建了起来;中游的闸门旁种上了垂柳,树根渐渐扎进土里,牢牢护住河岸;上游的支流旁,族人们开垦出大片田地,播下的粟米种子很快冒出了嫩芽。
越来越多的部落迁了回来,原本空旷的河岸旁,茅草屋连成了片,田地里的庄稼绿油油一片,偶尔还能看到孩童牵着牛羊在田埂上走过。有一次,禹路过一个部落,正好遇到他们在举行祭祀,部落首领看到禹,立刻拉着他的手说:“我们在祭祀河神,也在感谢您!是您让我们有了家,有了活路!”
祭祀的鼓声里,族人们唱起了新编的歌谣,歌词里唱着“禹大人治水,洪水退,粟米肥,人族安居乐开怀”。禹站在人群中,听着歌谣,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眼角发热——他想起出发治水时,舜帝曾问他“何为治水”,那时他答不上来,如今却懂了:治水,就是让人族不再流离,不再挨饿,能在这片土地上安稳地活下去,一代又一代。
这日午后,禹正在查看新播的粟米长势,忽然看到远处云端有两道身影掠过。他认出是昊天派来的水神,连忙迎了上去。水神落下云头,笑着说:“禹大人,昊天天帝听说治水初见成效,特意让我来看看。如今看来,人族安居,河道安稳,真是可喜可贺!”
水神指着沿岸的部落和田地,继续道:“天帝还说,等治水彻底功成,天庭会派人送来‘镇河碑’,刻上治水之功,让后世人族都记得这份安稳来之不易。”
禹连忙道谢,送走水神后,他站在田埂上,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近处的炊烟袅袅,心里忽然无比笃定——只要人族同心,只要有鸿蒙宗和天庭的相助,总有一天,所有的河道都会安稳,所有的部落都会安居,这片洪荒大地,会成为人族繁衍生息的乐土。
夕阳西下时,禹回到部落,看到孩子们在田埂上追逐,老人们在柳树下下棋,妇人们在院子里晾晒粟米,男人们在擦拭农具,准备明天的耕种。这平凡又安稳的景象,比任何庆典都让他安心——这,就是他治水的初心,是人族真正的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