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合拢的刹那,黎童耳畔只剩自己的心跳声,与洞外机关运转的 “轧轧” 声交织成一片窒息的死寂。他背贴冰冷石壁,指尖摩挲着拼合完整的玉佩 —— 玉质温润,刻着 “鬼谷” 二字的纹路在磷光下流转,竟隐隐透出暖意。
“鬼谷传人,亦为棋子……” 黎童低念石碑上的字,脑中轰然作响。墨算子布下这绝杀阵,难道不止为了困杀自己,更在试探什么?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奇门遁甲,看似布势困人,实则处处藏‘转圜’,正如《鬼谷子?捭阖》所言,‘阴阳其和,终始其义’,危局之中必有生机。”
正思忖间,脚下突然震动,石壁两侧竟弹出数排尖刺,如毒蛇吐信般逼来!尖刺泛着蓝汪汪的光,显是淬了剧毒。黎童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掠,避开第一波攻势,镇岳尺在手中一旋,使出 “八卦步” 中的 “巽风式”,贴着左侧石壁游走 —— 巽位属风,主灵动,正适合在狭窄空间腾挪。
“黎将军好身手!” 洞外传来墨算子的笑声,阴恻恻如老枭,“可惜这‘九宫毒刺阵’,每一刻都在变,你能躲到几时?”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喷出刺鼻的浓烟。黎童屏住呼吸,瞥见缝隙边缘刻着 “死门” 二字,心头一凛 —— 八门之中,死门最凶,难怪毒烟如此霸道。他猛地想起玉佩,情急之下将其按向石壁,竟听 “咔” 的一声,玉佩嵌入一处凹陷,毒烟顿时消歇。
“哦?竟能找到‘止戈位’?” 墨算子的声音添了几分讶异,“看来岳元帅没少传你秘辛。只是这阵中藏着‘三奇六仪’,你破了死门,还有景门的火攻等着呢!”
果然,前方石壁突然发烫,竟渗出火星,转瞬便燃起熊熊烈火,火舌舔舐着洞顶,将空气烤得灼热。黎童不退反进,镇岳尺横扫,卷起地上的碎石砸向火焰,同时目光如电,在石壁上搜寻 —— 景门属火,按奇门排布,其对冲位当是 “坎水”!他想起刚才刻在门上的 “生门在坎”,猛地转身,镇岳尺全力劈向右侧刻着 “坎” 字的石壁。
石屑纷飞中,竟真劈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缝后是条暗巷,潮湿的冷风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腥气。黎童闪身而入,身后火焰已舔到衣襟,灼烧感灼得皮肤生疼。
暗巷仅容侧身而行,两侧石壁布满青苔,滑不溜手。黎童贴着壁面挪动,忽然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石板翻转的瞬间,他手腕急翻,镇岳尺斜插石缝,借势稳住身形 —— 石板下竟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黑沉沉的水面泛着幽光,隐约有黑影游动。
“这‘玄武潭’里的水,可是能冻裂骨头的。” 墨尘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不知何时竟绕到了暗巷上方,手持铁爪,狞笑着扑跃而下,“黎将军,尝尝被分食的滋味!”
这墨尘子乃是墨算子的义子,练就一身 “幽冥爪”,指节突出,指甲乌黑如墨,显是淬了剧毒。黎童见他爪风凌厉,直取自己天灵盖,脚下猛地发力,借着石壁反弹之力,身形如陀螺般旋转,镇岳尺划出一道银弧,正是 “山河拳” 中的 “弧月式”,尺身带着破空之声扫向墨尘子腰侧。
“铛” 的一声,铁爪与尺身相撞,墨尘子只觉一股刚猛之力涌来,竟被震得后退半步,撞在石壁上。他眼中闪过惊色:“你这尺子……”
“这叫镇岳,专镇邪魔。” 黎童沉声回敬,趁他立足未稳,欺身而上,尺尖点向其胸口 “膻中穴”。这一招 “点穴式”,是从《孙子兵法》“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 化出,讲究以快制敌。墨尘子慌忙抬爪格挡,却被尺尖擦过肩头,顿时留下一道血痕,伤口处迅速发黑 —— 原来镇岳尺上,早已被黎童抹了克制阴毒的 “清阳散”。
“卑鄙!” 墨尘子惨叫,转身欲逃。黎童哪肯放过,纵身追上,镇岳尺如影随形,招招不离其要害。暗巷狭窄,墨尘子的爪法难以施展,被黎童逼得连连后退,忽然脚下一空,竟跌向寒潭!
他慌乱中抓住一根石笋,嘶声呼救:“义父救我!”
洞顶传来墨算子的冷哼:“废物!” 一道黑影如蝙蝠般掠下,掌风凌厉,直拍黎童后心。黎童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却见来者并非墨算子,而是个蒙面人,手中握着两柄短刃,刃身泛着诡异的红光。
“‘赤练双煞’的‘血影刃’?” 黎童心头一震,这二人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杀手,据说从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蒙面人不答话,双刃交错,使出 “十字绞杀”,刃风带着血腥气,将黎童周身罩住。
黎童以尺作剑,使出 “奇门十三式” 中的 “开天门”,尺身竖挑,硬生生架开双刃,借力向后飘出数尺,与蒙面人拉开距离。他瞥见墨尘子正攀着石笋往上爬,寒潭水面的黑影已浮起大半,竟是数条手臂粗的水蛇,吐着信子盯着墨尘子的脚踝。
“墨先生连‘水蛇阵’都用上了,真是看得起我。” 黎童冷笑,突然转身,镇岳尺掷向石笋 —— 并非打墨尘子,而是精准地砸在他上方的一块松动岩石上。岩石滚落,正砸中墨尘子的手腕,他惨叫一声,铁爪脱手,整个人坠入寒潭,瞬间被水蛇围拢,惨叫声凄厉至极。
蒙面人见状,攻势更猛,双刃如狂风暴雨般袭来。黎童赤手空拳,却丝毫不乱,脚下踏着 “九宫步”,时而踏 “生门” 避其锋芒,时而踩 “伤门” 攻其破绽。他看准蒙面人左膝微屈的瞬间,猛地欺近,左手如电探出,使出 “捭阖手” 中的 “阖式”,精准扣住其脉门,右手握拳,一式 “崩山” 砸向其胸口。
蒙面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蒙面人被震落 —— 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竟是多年前被岳元帅击溃的溃兵头目!
“是你!” 黎童愕然。
“没错,老子等这一天很久了!” 溃兵头目目眦欲裂,“当年若不是你爹通风报信,老子怎会落得身败名裂?今日便让你偿命!” 他挣扎着站起,双刃再次挥出,却因脉门被制,力道大减。
黎童不欲取他性命,侧身避开,正欲开口,却见其脖颈处突然多了一支银针,双目圆睁,直挺挺倒了下去。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碍事。” 墨算子的身影出现在暗巷尽头,手中把玩着一个银针筒,“黎将军,玩够了吗?该轮到老夫陪你玩玩了。” 他缓缓摘下腰间的算盘,算珠竟是由精铁打造,每一颗都闪着寒光。
黎童心头一紧,这墨算子的 “铁算盘” 功夫在江湖上声名狼藉,算珠既可以作暗器,又能拼合成鞭,招式诡谲难测。更让他心惊的是,墨算子身后的石壁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八卦图,图中 “离、坤、兑” 三位亮起红光,显是又启动了什么机关。
“你究竟想干什么?” 黎童沉声问,手缓缓摸向腰间 —— 那里藏着师父留下的最后一件信物,一枚刻着 “兵符” 的铜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
墨算子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很简单,把岳元帅藏在你身上的‘武穆遗书’交出来,老夫便放你一条生路。不然…… 这‘离火焚身、坤土活埋、兑金碎骨’三刑,够你受的。”
说话间,八卦图中的红光越来越亮,暗巷开始震动,左侧石壁渗出岩浆般的热熔岩,右侧地面隆起,竟有土块如拳头般砸来,头顶则落下锋利的金属碎片!
黎童腹背受敌,却突然笑了:“墨先生可知‘奇门’二字的真意?” 他猛地掏出那枚兵符铜牌,将其按向八卦图的 “中宫” 位,“奇为三奇,门为八门,中宫为枢纽,你只知布杀局,却忘了‘阴阳相济’!”
铜牌嵌入的刹那,八卦图突然反转,红光变作青光,热熔岩缩回石壁,土块落地,金属碎片也戛然而止。墨算子脸色骤变:“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中宫枢纽的位置?”
“因为这兵符,本就是当年鬼谷子传下的奇门钥匙。” 黎童看着他惊骇的表情,缓缓道,“你处心积虑设下此局,不过是想借我之手找到遗书,可惜…… 你算漏了人心。”
就在这时,暗巷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潇潇抱着念雪奔来,身后跟着一群手持弓箭的士兵 —— 竟是岳元帅的旧部!“黎大哥,我们找到援军了!”
墨算子见状,知道大势已去,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颗烟雾弹掷向地面,白烟弥漫中,他的声音带着怨毒传来:“黎童,你给我等着!这账咱们迟早要算!” 待烟雾散去,人已不见踪影。
黎童扶住奔到近前的林潇潇,看着她怀中安然无恙的念雪,长舒一口气。念雪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角,咯咯直笑。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与兵符,忽然觉得,这两样东西的分量,比想象中更重。
而在暗巷深处,一块不起眼的石壁后,一双眼睛正透过缝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那双眼的主人,手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扳指上刻着一个模糊的 “赵” 字……
欲知后事如何,请况下和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