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晨光刚漫过红柳驿站的箭楼,阿罗憾的联合护卫队已在驿站外列成整齐的方阵。五十名队员身着各异却装备齐整:草原部落的弓箭手背着牛角弓,腰间挂着狼牙箭囊;北庭士兵身着银甲,手持长枪;商队精锐则挎着长刀,腰系水囊。沈砚秋站在驿站的高台上,望着下方整装待发的队伍,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铜符——那是联盟联防的信物,今日特意交给阿罗憾,便于沿途调度据点兵力。
“砚秋,护卫队的干粮与水都已备足,我在他们的医疗包中额外加了抗风沙的药膏与治腹泻的药丸。”顾长风提着一个药箱走上高台,身后跟着两名学徒,“红柳驿站到下一个黑石驿站的路段多流沙,我已让学徒标注了安全路线,避开容易陷车的区域。”
沈砚秋回头,接过他递来的路线图,图上用红笔圈出了几处流沙区与避风点:“秦十三今早传来飞鸽传书,说黑石驿站西侧的峡谷近来有异常动静,虽未发现域外探子,却有新鲜的马蹄印。你让学徒随护卫队同行,不仅要救治伤员,也要留意马蹄印的去向。”
顾长风点头,走到高台边,对下方的护卫队喊道:“沿途若遇牧民或商旅受伤,务必先予救治;若发现可疑人员,切勿贸然出击,先点燃信号烟通知就近据点。”他话音刚落,两名学徒已背着医疗包跑到队伍前列,向他行了一礼。
阿罗憾翻身上马,举起手中的长枪:“请沈首领、顾先生放心!属下定护好商队,顺利抵达黑石驿站!”说罢,他勒转马头,对着队伍大喝一声,“出发!”
护卫队率先踏上商道,马蹄声沉稳有力,卷起细碎的风沙。随后,二十峰骆驼组成的商队缓缓跟进,驼峰上的丝绸与瓷器用防水油布仔细裹着,铜铃声在晨光中清脆回荡。沈砚秋与顾长风站在高台上,目送队伍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远方的沙丘褶皱里。
“我们也启程吧,去黑石驿站等候。”沈砚秋翻身上马,“黑石驿站是商道的咽喉,若有动静,那里是关键节点。你也能顺便检查驿站的医疗储备,看看之前送的药材是否够用。”
顾长风应好,策马与她并肩而行。两人沿着商道缓缓前进,沿途的红柳丛抽出嫩红的枝条,沙棘果在晨光中泛着橙红的光泽。商道旁的防御壕沟依旧清晰,沟边插着的尖木虽经风沙侵蚀,却仍透着戒备。偶尔能看到烽火台的身影矗立在沙丘顶端,值守的士兵看到他们的旗号,便会挥舞旗帜示意安全。
行至正午,日头渐烈,戈壁滩被晒得滚烫。两人在一处避风的沙崖下歇息,顾长风从水囊中倒出清水,递给沈砚秋:“前面就是乱沙坡了,据说去年有商队在这里陷了骆驼,我们得放慢速度。”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里取出几片晒干的荷叶,“含着能降温,别被日头晒晕了。”
沈砚秋含下荷叶,清凉的气息驱散了几分燥热。她望着远处的乱沙坡,沙丘在风里不断变换形状,泛着刺眼的白光:“阿罗憾经验丰富,应该能避开险地。只是那峡谷的马蹄印,我总有些放心不下——域外势力若真要动手,峡谷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我已让秦十三派了三名斥候去峡谷探查,若有情况会立刻传信。”顾长风轻声安慰,“联合护卫队里有草原部落的弓箭手,他们擅长在沙丘间隐蔽,即便遇袭也能迅速反击。再说,黑石驿站的守军已做好接应准备,不会出大问题。”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信号枪响——那是护卫队遇袭的警报。两人脸色一变,立刻翻身上马,朝着信号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风沙迎面扑来,打在脸上生疼,他们却丝毫不敢放慢速度,只盼着能尽快赶到事发地。
跑了约两刻钟,前方出现了混乱的人影。只见乱沙坡下,十几名蒙面人正围着商队砍杀,护卫队则分成两队,一队护住骆驼,一队与蒙面人激战。草原弓箭手躲在沙丘后,箭雨不断射向蒙面人;北庭士兵结成枪阵,一步步压缩蒙面人的活动范围;商队伙计则握着短棍,守住驼车的两侧。
“是劫匪还是域外势力的人?”沈砚秋勒住马缰,沉声问道。
顾长风目光扫过蒙面人的服饰,摇了摇头:“他们穿的是普通牧民的衣服,却使用域外的弯刀,恐怕是被域外势力收买的散匪。”他说着,提着药箱翻身下马,“我去救治伤员,你指挥护卫队合围!”
沈砚秋点头,抽出腰间的长剑,朝着队伍大喊:“阿罗憾,左翼包抄!草原弓箭手封锁他们的退路!”
阿罗憾听到指令,立刻带领几名精锐绕到蒙面人左侧,长刀劈出,瞬间砍倒两名蒙面人。蒙面人见腹背受敌,渐渐乱了阵脚,一名蒙面人试图突围,却被草原弓箭手的利箭射中肩膀,倒在沙地上。
顾长风此时已跑到一名受伤的商队伙计身边,那伙计被弯刀砍中手臂,血流不止。他迅速取出止血粉撒在伤口上,用绷带紧紧包扎,又递给伙计一颗止痛药:“按住伤口,别乱动。”处理完这个,他又立刻跑到另一名被流箭射中的护卫身边,熟练地拔出箭矢,敷上药膏。
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剩下的几名蒙面人见大势已去,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阿罗憾上前踹翻一名蒙面人,扯下他的面罩,厉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黑石驿站西侧的峡谷是不是还有同伙?”
蒙面人浑身发抖,支支吾吾地说:“是……是一个西域商人派我们来的,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抢了商队就跑,没说峡谷有同伙……”
沈砚秋走到他面前,目光锐利:“那商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
“高个子,留着络腮胡,穿黑色长袍,说话带着异域口音……”蒙面人断断续续地回答。
顾长风此时已处理完所有伤员,走过来对沈砚秋道:“受伤的有三名伙计与两名护卫,都是皮外伤,不影响赶路。这蒙面人说的西域商人,或许就是域外势力的探子。”
沈砚秋点头,对阿罗憾道:“把这些人绑起来,带到黑石驿站交给守军处置,顺便让他们审问清楚那西域商人的去向。我们继续赶路,不能耽误商队行程。”
队伍重新整顿后,再次踏上商道。经过刚才的激战,护卫队更加警惕,每走一段路便会有斥候先行探查。夕阳西下时,他们终于抵达了黑石驿站。驿站的守军早已在门口接应,看到他们带着俘虏到来,立刻上前帮忙看管。
驿站内,顾长风忙着为伤员更换药膏,沈砚秋则与阿罗憾、驿站守将商议后续行程:“从这里到于阗还有两个驿站,沿途的戈壁滩更空旷,容易遇袭。阿罗憾,你明天带十名护卫提前出发,探查前路安全;守将大人,烦请你派二十名士兵加入护航队伍,加强防御。”
守将拱手应道:“沈首领放心,属下这就安排士兵准备,明日一早随商队出发。”
阿罗憾也道:“属下今晚就挑选精锐,明日天不亮便去探查路线。”
夜色渐深,驿站内的灯火次第亮起。沈砚秋坐在厅堂里,看着桌上的商道路线图,眉头微蹙。顾长风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放在她面前:“别太担心,阿罗憾行事稳妥,加上驿站的士兵,护航力量足够了。”
沈砚秋抬头,接过汤碗,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我不是担心护卫力量,只是那西域商人背后的域外势力,恐怕不会轻易放弃。若他们在前面的风蚀谷设伏,我们就麻烦了。”
“风蚀谷两侧是悬崖,确实容易伏击。”顾长风坐在她身边,指着地图上的风蚀谷,“但那里有一处泉水,是必经的补给点。我们可以让阿罗憾的先遣队在泉水旁设下隐蔽岗哨,若有埋伏,便能提前察觉。我也会让学徒带着信号弹,一旦发现敌情,立刻传信。”
沈砚秋看着他认真规划的模样,心中的忧虑渐渐消散。她放下汤碗,握住他的手:“有你在,我总是很安心。等这批商队顺利抵达于阗,我们就去风蚀谷看看,听说那里的岩壁上有古代商旅留下的壁画。”
顾长风笑了笑,回握住她的手:“好,等事情了结,我们就去看壁画。不仅要看壁画,还要去于阗的集市,尝尝你惦记的葡萄干,再给你买一块羊脂玉佩。”
深夜,驿站内一片寂静,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与远处的风声交织。沈砚秋躺在临时安排的住处,听着窗外的驼铃声渐渐远去——那是阿罗憾的先遣队已提前出发。她知道,前路或许还有风险,但有联合护卫队的护航,有顾长风的周全准备,有联盟各方的同心协力,商队定能顺利抵达目的地,丝路北道的安宁,也终将在这一次次的守护中愈发稳固。
次日清晨,商队在驿站补充粮草后,与新增的守军一同出发。沈砚秋与顾长风站在驿站门口挥手送别,阿罗憾的先遣队已在前方的沙丘上打出安全信号。铜铃声在晨光中回荡,队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蚀谷的方向。他们知道,只要护航的旗帜不倒,商道的希望就不会熄灭,这万里丝路,终将再次迎来驼铃不绝的盛景。